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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30:46 作者: 笙離
    最意外的是,我那次故意在你周圍走動,你居然熟視無睹,捧著本小漫畫書看得自在。我當時大受打擊,看慣了女生驚艷愛慕的眼神,即使你不用崇拜灼熱的眼神也不能無視我的存在,於是我很鄙視你,那麼大人了還看漫畫書!結果輪到我們上台的時候,全場雷動,你才渾渾僵僵的把腦袋抬起來,和你們主席不知道說什麼話,然後又把頭埋了下去。那天晚上,托你福,我們有飯吃了。不過我還是很鬱悶,相當的鬱悶,整個過程你都沒正眼瞧我一下,倒是你手上的漫畫書換了三四本,我懷疑你書包裡面是不是都是漫畫,我要向你們老師告發你,帶與課堂無關書籍。其實想起這段事情我就挺鬱悶,真的,都怪你,都怪你參加什麼學生會,緊緊的抓住了我的目光,讓我除了你,不知道把眼睛投向何處。第二天晚上,我和韓天源吃飯,他提起你初三時候的畫,我打算買的,結果他不給,言言,回來幫我打聽一下他放哪的,我好去摸回來。晚安。」校慶,五十周年。望著漸暗的天,裝出一副可憐樣子,哀求,「寧清,晚上留下來陪我,我怕----」

    她鬱悶,把書包背起來,伸手,「鑰匙!幫你把車推到收發室,晚飯吃什麼?」

    拿著畫筆準備去抱她,「跟你一樣的就好了,清清你真好!」她立刻躲的遠遠的,「喂喂!把你筆離我遠一點,別抹到我衣服上,你究竟還有幾張呀,沒完沒了的?」「快了快了,最後一張了,先幫我打飯,等你回來我把前兩張海報都給你看!」

    等了半天,還不見寧清回來,有些奇怪,南院食堂有那麼難走麼?忽然,見一個身影跑上樓,提著一個飯盒,見到我就手舞足蹈的喊,「我看到帥哥們跳舞了,帥哥呀!就在南院的花園那,要不要去看看!」搶過飯盒,聞到香味立刻食慾大增,「我沒興趣唉,要去你自己去看,什麼帥哥?」

    她有些不好意思,「太多女生圍著了,天又晚,看不清楚,只看見好高的個子,好活力、好青春、好奔放哦!」乖乖!用了三個「好「的排比句,她繼續花痴,「估計是校慶時候的節目,我一定要去!」

    「清清,不是我打擊你,校慶時候初中部是不做觀眾的!」「……我要去嘛,不是還有彩排麼?我要去!反正你是學生會的,多帶一個人沒關係的吧?」

    「這叫以權謀私!」「才不呢,觀看節目,是每個公民的權利和義務!」第三天,把海報交給主席,眼睛都迷成一條線,「主席,如果上頭說不行,這部長我也不做了,三張!再來一張我就要吐血了!」他讚嘆,「很漂亮的海報,我拿去給高中那邊看一下,應該沒有問題。」

    我點頭,「請組織把我的話也傳達到,要是通不過讓我死的也明白!」想想又加了一句,「對了,字我全沒有寫,你知道我寫字是很難看的,這個你另請高明吧!」彩排那天,原本實在是不想去,對我來說睡覺才是最實在的事情,結果寧清不依不饒,硬是把我拖去大禮堂。彩排便是從下午開始,有好幾個節目因為現場效果不好,重來了好幾遍,實在看的無聊,從書包裡面拿出漫畫書看,這個《聖傳》我看了好幾遍都分不清阿修羅是男是女,而且,內容怎麼那麼隱晦,那個寧清也不知道跑去哪了,不管,接著看。忽然,耳邊一陣熱烈的掌聲,女生的尖叫聲,動感的音樂響起,我抬頭,什麼東西呀,一群黑衣人不知道做什麼動作,群魔亂舞的樣子,中間那個擺什麼顯,還穿個風衣扮國產007。搖搖頭,沒意思,看漫畫。無意看了一下外面,天都黑了,唉,該吃飯了,怎麼還沒完沒了的,正好主席站在一邊,喊過他,「老大,晚上供飯麼?」他愣了一下,「你不說我都忘了,我跟高中那商量一下,給你們訂盒飯。」

    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埋頭看漫畫,看到關鍵時候,胳膊被一個人抓住了,然後就是對我來說驚天動地的悲鳴,「我居然沒有看到帥哥跳舞!」我好奇,「你幹嘛去了?」「肚子疼,去廁所!」「活該,老天不讓你看,你就認了吧!」她百折不撓,「小言,你上去跟主席說他們跳的不好,讓他們再跳一次吧!」

    抬起頭,狠狠的白她一眼,「你,死心吧,別說我認識你!丟臉死了!」

    看到寧清委屈的臉,只好安慰她,「一點都不好看,難看死了,一群鬼在上面亂晃悠,還一身烏鴉黑的,醜死了!」她半晌反應過來,又恢復了正常,「啊----那麼難看呀,算了,我不看了!」

    趴在桌子上,笑的不可抑制,文然,別說你覺得我那時候幼稚,我都覺得你們跳的舞難看,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只會伸伸腿,動動胳膊,還穿一身黑,俗的要死!但是,如果當時,我多看了你幾眼,會不會也同樣陷入其中,只看到你,只留意你,然後不經意間,發現,其實你也在看我。------------------------------------------------------------------------------第三天便是分組討論,剛開始大家都很正經,帶著一副「友好」的中國客人的面貌去,結果到後來便開始爭論不休了,話題也從第二語言教育扯到了跨文化交際。有一個美國女孩對中國人說話感到十分困惑,便來問我們,「Why your Chinese do not tell the truth?」(為什麼你們中國人老是不說真話?)阿九驚訝,「Who tells you,give me evidence?」(誰告訴你的,給我證據?)

    另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說,「When I had a part time job as a waitress,When Chinese guests come,I know I should immediately ask if they』d like a cup of tea. They will respond,Please don’t bother,which is my signal to fetch tea.」(我打工端盤子的時候,當中國客人來的時候,我就立刻問他們是否需要茶水,他們將會說,哦,不用麻煩了,但是我知道,這就是他們讓我要去倒茶的暗示)阿九笑起來,「If I say you’re beautiful,do I mean you’re ugly?」(如果我說你很漂亮,難道我的意思是你很醜?)女孩子不做聲,但是仍是不解,圓溜溜的眼睛盯著阿九,阿九一下子就臉紅了,支支吾吾的說,「China is a high High-Context culture country,Indirect、motions、imprecise,your America is a Culture Low-Context Culture,direct content in wordless、emotions、precise.」

    結果越解釋越混亂,幸好還有一個去過中國的美國學生幫腔,阿九急得想撞牆,窘迫難堪。

    中午去餐廳吃飯,我和阿八就看見那個漂亮的女生不時的找阿九搭腔,阿九除了臉紅還是臉紅。

    晚上抱了一堆資料回去,都是今天討論的書面材料,照例的打開電腦,查收郵件,這樣已經成為一個習慣。「言言:今天我家和你家人吃飯,我被你舅媽灌多了,大家對我和你在一起持意見不一,最大的反對意見就是我和你的輩份問題,你舅媽就說,如果你們兩個結婚了,我到底是喊寧言是外甥女還是弟媳?你看,如果他們不讓我們在一起,乾脆我們就私奔算了,我帶你去巴黎,雖然你的法語夠差,不過這樣你就不會被那些男人搭訕了,普羅旺斯那有大片的薰衣糙田,我們可以背著包慢慢的漂移,從巴黎到倫敦到都柏林到米蘭到威尼斯到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地方,包括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

    不過經過我長期的對敵鬥爭,我發現你舅媽她們都是帝國主義的紙老虎,只要我動動錢包,她們全部都會被社會主義的糖衣炮彈擊垮的。今天思緒有些混亂,我越是清醒越想你,只好不停的喝,結果越喝多你的身影越清晰,就像我大學時候拼命的想把你忘掉一樣,結果還是無望,先去睡覺了,明天再給你講故事。

    小兔乖乖,晚安。」呵,文然,如果你跟我說,走吧,跟我走,那我一定毫不猶豫的跟著你,上天堂,下地獄都無所謂,只是,這些地方都太遠了,我最想去的,是你的心裡,讓你怎麼忘都忘不了。

    ------------------------------------------------------------------------------連續幾天文然像是故意吊我胃口似的,絕口不提當年的事,看出來他其實挺忙的,回了北京就開始沒日沒夜的寫論文準備畢業。表姐曾經跟我說過,愛一個人,僅僅有愛是不夠的,如果想一直愛下去,這樣的男人,必須值得自己去仰望,你愛的人身上,必須有幾點是你特別欣賞的,比如博學、才幹、上進。你會源源不斷的發現他的好,就像永遠取之不盡的水,他的一些優秀品質,會讓你覺得驕傲,自豪,這樣,男人和女人的愛才是對等的,你們的愛情才不會幹涸。是的,媽媽和爸爸的感情就是這樣,而文然,對我來說,我承認,我崇拜他,不僅僅因為他中學時候的名聲,更是他作為一個男人的責任----他家庭固然是好,但是他跟我說過,自從自己接了第一個翻譯活之後,就沒有再要過生活費,而我自己,從小到大,不知道賺錢是什麼滋味,沒有做過家教也沒有出去打工,確實,我不如他。所以,這樣一個男人,值得我欣賞,值得我去愛,也值得我去仰望。我也願意更好,才能跟的上他的腳步,雖然他不在乎,但是這就是我的目標。

    五天後,收到他的第三封郵件。「言言:再見你時,看到你開懷大笑的臉。初戀於我,就像對著陽光吹出的肥皂泡,閃著七色炫目的光。我還記得學校南院門口極其難看的公告欄,雖然每個人都很想在上面走一遭。

    不幸的是,高二那年的物理競賽,我的喜報被掛在公告欄上整整一個學期,很像通緝犯的樣子,當時我的物理老師就說,還好沒有把我的照片貼上面,不然初中部的小女生都要堵教室食堂了,不過你有沒有看見過?但是那時候我就知道你物理學的不好,因為我見過你勉強及格的物理試卷,就在我初中物理老師的桌上,刺眼的分數,顯眼的名字----寧言,我一下子就看到了,當然這是范晨無意中說起你名字我才記得的,有時候自己無聊在糙稿紙上寫字,就寫你的名字。在我考試回來之後,我就發現你會在南院出現,你會來給高三的一個女生送資料,後來我知道是你表姐。當時自己不知道這叫喜歡,只知道這叫留意,看到你會一整天心情特別好。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過我,我會和范晨趴在教室前的陽台上,吹吹風,然後眯起眼睛看對面高三樓上,有沒有你的身影,後來,你表姐畢業了,我高三了,你也不會來了。高二暑假補課,有一天去吃飯,很意外,走路上看到你背著一個大畫板,邁著企鵝步走到高三放榜的公告欄那,怔怔的看了半天,我甩下范晨,就裝模作樣的在你對面也看榜,結果,聽見你說,加油,我要考B外!當時我就懵了,你看看你,多禍害,一大好物理青年就葬送在你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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