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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30:46 作者: 笙離
他忽然「唰」一下站起來,嚇了我一跳,幾乎是臉貼著畫面,他一臉不可置信,「你畫這兩朵梅花做什麼?」我疑惑,「習慣呀,一般我畫畫都不簽名的,所以就畫梅花做記號。」他臉色一變,「跟我來!」有生之年我沒想過還能見到自己初三時候失蹤的油畫,就是被寧清借去卻弄沒有了的,印象派風格的油畫,一套寫生,一共十張,沒有署名,但是紙角上的工筆梅花除了我會留下再沒有誰了,我怒視,「你怎麼有我的畫?難道是你偷的?!」他連忙解釋,「我暑假時候五十塊一張買的,當時那小子要價還真高。」
我噗哧的笑出來,「真的假的呀?這一張畫值五十,果然是不值----咦,不是一共十張的,你這隻有八張?」他說,「當時真的只有八張,不騙你唉,那個人說有兩張在到他手上之前就沒有了。當年我們那兒有個叫劉暘的畫買到八十塊,不過保存的不好,白白被人糟蹋了!」我驚訝,「H中的劉暘?你認識劉暘?她是我師姐呀!」他深吸一口氣,「那你叫什麼名字----?」 「寧言!」他拍拍腦袋,「我早應該認識你的,文然那小子的女朋友!」我眨眨眼睛,試探的問道,「韓天源?」他依然那麼酷,點點頭,「正是在下!」雖然畫店內室一片昏暗,但是我仍可以看清楚他臉上的笑意,一旁時隔八年的油畫保存的十分完好,恍然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我覺得一切都那麼神奇,或是說詭異,不知道是上帝給我開的玩笑太大還是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小。我有種預感----生活就像團迷霧,總有真相大白的時候。而很多事情,我無法掌握,只能靜靜的等待他們的發生……
挑釁
挑了幾幅畫,都是一些美院學生寄放在他店裡賣的,質量相當好價錢又便宜,打了電話讓小三開車過來拿,沒想到小三來了,還把八九那兩個好事鬼給帶來了。他們倆一個被言情荼毒的一個被漫畫坑害的,看到韓天源同學之後紛紛下結論。
八福幸福狀,「這個就是小說裡面典型的外冷內熱的冰山男,只有他愛的女人才能使他融化,成為一股溫泉,啊!多幸福呀……」阿九自說自的,「多麼流川楓呀!多麼手冢國光呀!多麼殺生丸!啊……」說著就要暈倒在自己製造出來的巨大花海之中。韓天源依然是冷冷的態度,真不知道剛才對我笑的那張臉被他換到哪去了,視八九如無物。忽然他對我說,「回去告訴文然,他小子把我日子攪的不清閒我也不會放過他的!」
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是我的主意,要衝就衝著我來!」依然是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不過語調微微上揚,「你的主意?就是你搞的我現在做什麼勞什子經理之類的?」他思索了一下,「那算了,跟你那八張畫一筆勾銷好了!」
心裡估算了一下,四百塊錢買一個忠心耿耿的勞力,似乎是我賺了非常大的一筆。
------------------------------------------------------------------------------寧清最近日子過的痛苦不堪,又要忙著考研,又要處理自己感情上的事情,這個倔強的女人從來都是不服輸的類型,卻只能把自己越弄越苦。前幾天她打電話給我,哭的稀里嘩啦,說趙錫軒跟一個女人關係曖昧,但是他不肯承認自己和那個女人的關係,兩人一氣之下就吵起來了,幾天趙錫軒都沒有睬她,她自己只好低聲下氣的去挽回。
十一月的北京已經冷極了,我卻坐在韓天源的溫暖的畫店裡面,給寧清寫信。
韓天源無疑是三個人之中最會享受生活的人,紅茶是上好的大吉嶺,他能調出淡淡的蜜橘味,還有連我用的信紙都是自己用工筆畫好的,他給我上色的,像極了古時的薛濤箋。
「記得那次和你在咖啡店,我講了一個故事給你聽:那是他第一次打她,她哭著懇求他不要,不要打她的臉,然後他說好。第二次他就踹她的肚子,她哭得肝腸寸斷,夜裡趁他不備她第十三次跑出家門,甚至鼓起勇氣捲起了一點鋪蓋。他輕而易舉的找到她,然後跪在地上求她回來,她哀怨的把他指責了一頓。然後這場戲就落幕了。下一場的開頭是,暴風驟雨中,他在用拳毆打她,毫不留情……那時候,你笑著說,是不是自命英俊非凡的男人都有虐待症,這個女人好賤。
然後你低頭了,在不安的看著手機,等他的短消息。這個可能會發短消息來的男人,四個月前你倒追成功,三個月前他告訴你他跟你在一起是因為你對他太好了,兩個月前他和你吵了第一次架,你第一次哭著去求他,幾天前,他和別的女人曖昧,你卻不停的為他掩飾,或許將來他會告訴你他要和別的女人結婚,你還能怎麼做?在他面前,你卑微的無地自容,對他小心呵護問寒問暖,他在你面前,高高在上,不可方物。
我心疼你,我很想把那個男人狠揍一頓,讓他嘗嘗被人踩扁是什麼滋味。可是我又很害怕他會翻著白眼說,我又沒有叫她跟著我!是呀,他沒有強迫你,你那麼自願,只因為你愛他。清清,其實我們可以做很多事,比如發現更多人的美好,高中時候隔壁那個高個子男生,甚至和你鬥嘴怨氣的范晨……你也可以學的「jian詐」一點,比如,先假裝去喜歡,然後再愛上別人,也許假裝到了後來就成了真,世界上缺乏的不是愛情而是機會,給別人和自己更多的機會吧。我多希望看到有一天,你的感情放到很大很大,他再也不是你生活的全部,不需要在QQ上的個人說明里提醒自己,不需要在開機鈴聲中訴說對你的不屑。已經吃了那麼多苦,不要白吃,讓自己成長吧。」一個聲音幽幽的傳過來,「言言你的文筆好好呀,為什麼你不給我寫封情書?」
我驚了一跳,文然直勾勾的盯著那封信看,哀怨的望著我,我趴在桌子上笑,「為什麼要我寫情書給你,你不寫給我?」韓天源剛好路過,手上還抱著一大疊的設計效果圖紙,似笑非笑的說,「文然當年收到情書的質量是我們三個人中最高的,絕對可以直接拿去出版的!」文然去踹韓天源,「你胡說什麼東西呀!別在言言前面挑撥離間,破壞我們倆感情!」
韓天源乾脆也坐下來論理,「范晨是收的最多的,我收的是範圍最廣的,你的質量是最高的,難道我有說錯麼?」我立刻來了興趣,「來來來,解釋一下呢!」他繼續,「范晨是最受女孩子歡迎的,所以數量總是最多的;我呢,範圍最廣,就是說這個----年齡跨越比較大,性別差異也比較明顯;文然,只要是我們公認的智慧型美女,才女型的紛紛向他投遞情書,所以他收到的情書質量是最高的!」我「嘿嘿」的去戳文然,他氣極,弱弱的說,「我不是一個都沒接受嘛!別揭我老底了,都快被韓天源你氣死了,您就少在言言面前提這些事了!」韓天源jian詐的提議,「那----我們進去談條件?」我看不下去了,拉著文然,「我又沒介意唉,別鬧了呀!」文然的臉立刻多雲轉晴,拉著我興奮的說,「那你就是答應寫情書給我咯!」
韓天源冷哼一聲,「文然呀,人家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你一定不同意吧?長這麼大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笑的那麼幼稚呢!所以我鄙視你!」文然攤攤手,一副「你鄙視我就鄙視,反正我習慣了已經無所謂」的欠扁相,把韓天源氣的牙痒痒的。和文然一起去寄信,剛把信丟下去,文然一拍腦袋喊到「不好,我資料忘在老頭那了,我要回去拿。」我笑,「那我就在學校門口等你好了,快點哦!」他點點頭,小跑進了學校。
一個人百無聊賴的站在校門口,黃昏的陽光照在身上,梧桐樹沙沙的作響,身邊形形色色的人經過,快樂的,開心的,憂傷的,陰鬱的,自己也不知不覺成為其中的一分子,想自己這樣生活下去就很好,和文然一起很簡單,很幸福。忽然,左臂被一個人猛的拉了一下,力道之大讓我不由的退後幾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英俊男孩子就定定的站在我的面前,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北京的寒風颳的厲害,他只穿了一件薄毛衣,他的手微微顫抖,咬住嘴唇,眼神中是我看不明白的情愫,有埋怨,有欣喜,還有悲傷,他左手的鑽戒在黃昏中發出不可思議的光芒,讓我幾乎眩暈。一時間竟忘了要怎麼開口,只覺得緣分這樣一個東西真的是妙不可言,在我的生活中,有些微妙的東西開始變化,或許最後會消亡或許會翻天覆地,不可收拾。而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陰鬱的氣息,竟和當年那個男生是如此相似,讓我感到莫名的恐懼,不得不下意識的逃避。「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告訴我好不好?」乞求的語氣讓我無法拒絕,雖然我明知道一時的心軟會給自己帶來無盡的麻煩。「寧言,寧靜的寧,言論的言。」他在嘴裡慢慢的咀嚼,「寧言,寧言……我找了你好久……」邊說邊向我走近。
心下一驚,不知道怎麼接話,只能呆呆的站著,遠遠看見文然從學校門口出來了,眼前一亮,立刻欠身,「對不起,我先走了,後會有期!」他順著我的目光向文然看去,略帶嘲弄的笑容,「你……男朋友?」我點點頭,低下頭,急忙向文然跑去,抓住他的胳膊,輕聲說,「文然,帶我回家……」
他似乎覺察到什麼異樣,目光冷冷的向男孩子望去,充滿敵意,反握住我的手,柔聲安慰,「好好好,我們馬上回去!」「我跟他什麼都沒有,」回到他家,我先開口,他挑眉,示意我繼續說下去,「上次去澳門時候他假扮成乘務員,我們見了第一次面,然後我回南京的時候又在飛機上見面了,那時候他問我的名字,我沒有告訴他,這是第三次見面。」文然摸我頭髮,「你還真老實唉,我還什麼都沒問呢!」我嘀咕,「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士可殺不可辱!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人在江湖,生不由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他臉上的戾氣一下子全飛了,邊笑邊捏我臉,「你讓我拿你怎麼辦呢?視死如歸的樣子,簡直就是爛泥扶不上牆!那我相信你,可好?」我白他一眼,「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唉,你相不相信我也只有這個版本了,編一個恐怕一下子就被你看穿了。」他重重的點頭,調笑我,「嘿嘿,我家言言二十多年人品大爆發,今年會不會是桃花朵朵開?那個男生看上去比你小唉,你會不會『老牛吃嫩糙』?」我生氣,乾脆扭過臉不去看他,卻是一肚子惱火。他見我臉色不對,自己倒先「哼」了幾下,氣惱的說,「我吃醋了!後果很嚴重!以後要是再給我看見那個小男生在你身邊十米之內出現,看我怎麼收拾你!」「關我什麼事,怎麼能把這件事扯在我頭上呢?」簡直就是無理取鬧。他不依不饒,「誰讓你長得那麼漂亮?誰讓你那麼聰明?誰讓你有迷死人又能氣死人的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