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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30:46 作者: 笙離
    ----突然我覺得玫瑰牡丹芍藥在他的周圍華麗的綻放,而我就如一根狗尾巴糙一樣堅定的倒向了那團奼紫嫣紅……

    畢業

    我一回到學校就立刻被流言蜚語給吸引過去了,梁琳惡狠狠說她們差點要被系主任的奇思妙想給征服了,而且有幾個男生已經被征服的五體投地了,她居然在我們大四最後的時刻,和外校大肆聯誼,一如既往的貫徹她的「五年計劃論」,已經有好幾個男生轟轟烈烈的開始了他們的黃昏戀了,天天往外校跑,甜蜜的跟什麼是的。大笑,我們系的男生本來就不多,這下一折騰全流外人田了,系主任這些「貼心的」兒子們算是白養了。晚上跟她們不停的八卦,一直到床上還意猶未盡。「臥談」應該是每個學校,每個學生很熟悉的事情,而我們宿舍的宗旨向來是「站著不如坐著,坐著不如躺著」,所以晚上的臥談成了我們不可缺少的內容。黑暗中,徐潔如大發感嘆:「我的春天什麼時候來臨?為什麼我現在要靠看小說度日,我寂寞的人生呀!」我順口接道:「有系主任做媒你還怕啥?」她酸溜溜的說,「她那找的男人都是國家領導人的身材,我可高攀不起!」----徐潔如是我們班最高的女生,而且南方的男生都比較矮的,縱觀一下似乎確實沒有人能匹配上她。梁琳大笑,「我知道你見一個愛一個----以前是金基范,然後是山下智久,現在又是李東海----人呀,不能只看麵皮的!」徐潔如不服,「我就好麵皮唉,實在是沒有辦法,我們都知道你家那位長似鍾漢良,有如此色相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咯!」忽然她們倆睡的床狠狠的晃蕩了一下,隨即就是徐潔如大喊,「女人,你發花痴了,說到你家小強,還踹我!開燈!開燈!非讓我拍下你面龐cháo紅的死樣!」然後梁琳的床微微的呻吟了一下,我和老徐都明白了,那小樣不好意思了,估計在用枕頭捂住臉,無奈動作太大,床都顫抖了。

    我和老徐完全笑趴了,梁琳和她男朋友從大二就開始「二人世界了」,現在都老夫老妻的了,每次男朋友來看她的時候,兩人都扮的無比正經----特純潔,現在再小白的小說裡面都沒有的情景,等他們走了,老徐就特八卦的用肯定語氣的疑問句跟我說「我就不信他們什麼都沒有,哼哼!」,結果每次盤問梁琳,結果都是以不小心被她逃脫到床上並以捂被子光榮結尾----梁琳就是典型的敢做不敢說的人,這點我跟老徐都是心照不宣的了。然後老徐的目標就直直的指向我,一副色色的口氣,「寧言,你去北京有沒有什麼艷遇?」

    我沉默----兩隻極品帥哥,一隻是太熟了,另一隻也太不熟了,要我怎麼表達呢?乾脆回答道,「沒有,你知道我從不招桃花的!」那廂沉默,床咯吱了一下,估計準備睡覺了,那床那隻小白已經摸出手機,啪啪啪的發的正歡呢,而我,在黑暗中,眼神聚焦在天花板上,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其實真的很俗套,簡直就是言情小說的翻版材料。那天在文然家,原本打算坐坐就走的,無奈他家可愛的軟軟小沙發,還有暖腳的迷你熱水袋,蒸的人昏昏欲睡的暖氣,紅茶餘香裊裊,自己捧著一本雜誌讀的津津有味,文然悠然的坐在旁邊,專注的敲著鍵盤,為第二天的會議做準備。

    現在我才無比佩服自己,太有才了!居然當著帥哥的面睡著了----當然這是我第二天醒的時候才知道的。那天的記憶中,睡得沉沉的我被一個溫軟的臂膀抱著,卻貪戀這樣的溫度固執的不肯睜開眼睛,文然小心翼翼的生怕驚醒我,連每一步都走得極輕,我自是認床的厲害,但是頭一沾到枕頭,只下意識的轉了個身,攥住了被角,輕笑了一聲又入了夢鄉----等等!被角?!睡意全無,而且完全清醒過來了,分明的溫熱和觸感,除了文然的衣袖還有什麼?天哪!我睡覺居然抓著帥哥不放,這算不算變相調戲?文老師呀,你怎麼幹脆沒有拿一磚板把我拍暈過去,最好效果力道剛剛能把我這段記憶給拍飛了算了。睡不著了,索性坐起來,努力的回想後來發生的事情----只記得早上極其懶散的爬起來,聽見鑰匙轉動門把的聲音,未加思索就叫出了文然的名字,然後就是輕輕的腳步聲,穿戴整齊已經準備出門的文然折返回來,掩不住的一臉疲憊卻是神彩飛揚,現在回想起來那哪是什麼神采飛揚呀,分明就是一隻偷了腥的貓在詭異的笑。他站在門口囑咐我,「小言,桌上有早餐,乖乖在家不准亂跑,等我中午回來。」----那種語調現在想起來還真曖昧的慌,不過當時我的抱怨是「我又沒鑰匙我跑去哪呀?」他又是一下輕笑,轉身走了。下意識的去摸中指的戒指,頓時嚇了一身冷汗,赫然的空空蕩蕩,沒了!?丟哪去了,我努力的回憶,難道是丟在了酒店裡了,還是收拾的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滑掉了,難道是丟在文然家了?腦中一片空白,完全沒有一點印象。嘆了一口氣,自己本來就是極其懶散的人,丟了也只能說是常理之中的事,但是卻有一種無名的失落感,躺下來,卻是五味陳雜,一夜睡得不安穩。------------------------------------------------------------------------------然後就是基本無事的日子,上網,看小說,看看電影,學學德語之類的。和幾個朋友把廣州給轉了一遍,回來的感慨就是「廣州好多好吃的呀!」想想如果自己畢業離開這裡的話最留戀的可能就是南信的雙皮奶,蓮香樓的蓮蓉月餅,陶陶居的片皮掛爐鴨和薄皮鮮蝦餃。 又過了一個月,大家開始互相請客,某某又是簽了哪個單位,誰又是公務員被錄取了,又是什麼通知書到了之類的,忙得不亦樂乎,相熟的同級不同專業不同系的同學也會互相竄場。老徐人緣好,天天踩著一雙高跟鞋,到處趕場,每天搞到十二點多才踏著「凌波微步」回來,一回來就發酒瘋,拎著高跟鞋站在陽台上高呼「團結就是力量!」「為人民服務!」之類的,每每我和梁琳又拉又拽的把她趕床上去,末了還用被子牢牢的壓住她,生怕她夢遊出去毒害年幼純情的小師弟們。

    收到通知書的是我跟梁琳正在煮番茄湯的時候,其實我的番茄湯從來都是沒有水的,厚厚的一層番茄醬,對我自製的番茄醬老徐從來就是嗤之以鼻的,但是梁琳卻對其評價甚高----「濃縮就是精華」。但是這麼簡單的加工過程無論我演示多少次,她總是學不會,每次嘴饞的時候只能跑去買番茄,然後裝作很不經意的建議我做番茄醬。原來以為系主任又要拉我去做什么小工呢,結果去那一看是通知書的快遞,系裡的老師都知道了,都嚷嚷說要我請吃糖----這群老師很多都比我們大不了多少,有的就算是教授級別的,整天也是笑呵呵的沒個正經,也許學外語的人心態就是很年輕開朗----說到糖,有的老師就開始借題發揮了,「寧言呀,有沒有男朋友呀,什麼時候請我們吃喜糖呀?」「王老師,您上次和女朋友逛廣百的時候買了什麼呀?不是婚期快近了吧?」然後,話題自然又被轉向了可憐的小王老師。

    我悄悄的溜出來,找個偏僻的地方蹲下來開始猛拆通知書,心裡惴惴不安,專業是定下來了,導師!就是要看導師!然後,我聽見我的心裡猛的騰了一下,那個----白麵團安西教練居然是我的導師,揉揉眼再看,沒有錯,橫著看一下,沒有變,反過來看看,陽光下照照,還是這個----嘿嘿!

    迎著風緩緩的站起來,覺得世間的萬物是如此的紛擾,覺得自己又是何其的渺小,若是像天上的白雲如此的自在----轉頭望了望四周,沒人,捏著通知書,立刻歡快的跳起來,還「耶!耶!耶!」的連叫三大聲,然後迅速收斂笑容,隱去笑意,輕咳兩聲,無比輕盈的邁著淑女步款款的走回宿舍。

    回到宿舍,原本想立刻給梁琳一個大大的擁抱,結果,我發現小女人對著電飯鍋蹲在地上,大驚,「你……」「你」還沒有「你」完,那廂小女人緩緩的抬頭,無比痛心的對我說:「小言,番茄湯煮糊了!」-----------------------------------------------------------------------手機,我已經盯著手機望了有十分鐘了,面前的書已經被我堆到足以承受傾斜的腦袋重量的高度,心裡不斷的尋思,要不要告訴文然我的通知書到了呢?看著已經打好的字,又一個一個把刪了,然後又一個一個再打上去----掙扎,痛苦的掙扎!對面的梁琳已經幾次把那本《家庭》放下來看我了,顯然我的吸引力遠遠大於充滿血腥報復的情殺案,她無比誠懇的跟我說,「你要發什麼東西你就發吧!就是發給交際糙讓他做你男朋友我都不會阻止的!」----交際糙,我們系一男,自視奇帥無比,最大喜好就是流竄於女生宿舍,為我們宿舍所不齒----我感嘆:「你知道嗎,我這事絕對比讓他做我兒子難!」她不屑的看著我,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過我的手機----把那條讓我揪心的信息給發出去了。她丟回我的手機,然後我們倆不約而同望向窗外的藍天再次感嘆:「世上本無煩惱,庸人自擾之!」文然很快就回信息了,不過是「恭喜」之樂得客套話,可是我就是看到這個心裡也是很開心的,原本就沒有認為他能說一些多麼有創意的話,只是能回信息就好了,於是一個人抱著手機,整個下午對著《家庭》傻笑。吃飯時候梁琳告訴我,其實我原來看的那本書是充滿了無數帥哥的某娛樂雜誌,後來被她偷偷換成了充滿情殺的惡俗雜誌,結果我一點反應都沒有,讓她頗為震驚----當然我也頗為震驚。嘆了一口氣,我自是一個自制力極強的人,現在這種形勢比較嚴峻,文然同志已經淺淺的影響到我的情緒了,得當機立斷的做出點什麼反應才好,立刻打電話給寧清,她正在醫院鬱悶的抄病歷呢,實在無聊的慌,看到我給她電話忙不迭的接起來,聽完我一段深刻的自我剖析之後,她十分篤定的下了一個對我今後影響甚遠的創造性結論「我看你是喜歡他了!」我沉默,她也跟著沉默,因為我是實在找不出什麼話說了,承認吧?自己也不太敢確定,否定吧?這個絕非子虛烏有,那邊待不住了,喂喂餵的連吼了幾聲,卻是異常的嚴肅,「小言,我得想想,等會給你電話。」啪的就掛上了。眨眨眼----什麼跟什麼嘛!明明是我的事,你要想什麼東西?

    二十分鐘的時間對我來說就像是過了兩個小時,一個人坐在操場的高台上,大學的時光頹然倒流,塵封六年前的往事在記憶深處冷笑。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能這麼平靜的回憶,當年在別人面前的壓抑痛苦硬是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卻是在寧清抱著我的時候濕掉了她的半背江山。一直刻意的迴避男生對自己若有若無的示好,總是果斷的拒絕男生的告白,直到最後變成一個人人口中的冷酷的女生。我本是一個相信愛情的人,也曾年少痴痴的幻想有一個人來寵我,疼我,給我他所有的溫暖和陽光,但是若愛是極其自私的,若總是以愛做藉口不斷的傷害,若愛總是背叛離別,那愛存在的意義究竟是幸福還是負累?愛,讓我如何相信他?果然一會兒寧清打電話來了,「清清,」我頓了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聲音卻是像大病了一場一樣沙啞,「我不會想他的了,你放心吧,像我這樣一個不相信愛情的人怎麼會有愛呢?」寧清一言不發,一聲的輕嘆,然後就是綿長的「嘟嘟」聲。心,瞬間空空蕩蕩,一個人握著手機,一直坐到落日餘暉,華燈初上,不覺得時間的流逝,就覺得感情和力量全抽離了身體。直到感覺到微微的寒意,才起身,確已是手腳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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