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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29:43 作者: 蝶之靈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葉敬輝臉色沉了沉,緩緩轉過身來,雖然後背僵硬,握住U盤的指尖也輕輕顫抖,臉上卻依舊帶著笑容,「你也看到了,在背後搞鬼的就是我。不,應該說,這本來就是我專門為你設的局。」
----那一刻葉敬輝突然想,如果他假裝沒有發現,該多好。
這樣自己就可以完成這最後一次心愿,可以找個完美的台階,拋下那些恩怨糾紛。兩人就可以重新開始,好好在一起。
以前,每次他都可以假裝不知情,為什麼這次卻當面拆穿了,不繼續看耍猴戲了?
原來自己才是最笨的,司明永遠深藏不露。
很久以前,半夜在他臥室里偷偷親他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吧?
剛才再次偷偷吻他的時候,他也醒了吧?
他果然是最好的演員。
「如今被你發現,我也沒什麼好說,明天,你會慘敗。」葉敬輝笑著道,「怎麼樣,不甘心嗎?」
司明微微一笑:「我早就知道是你在搞鬼。」
葉敬輝反而愣了。
司明頓了頓,繼續道:「從你一開始提出讓我跟你一起買股票的時候,我就知道,屬於葉敬輝的報復,終於來了。」
沉默良久,葉敬輝面無表情的道:「那你為什麼聽我的話?」
「因為我想知道,你到底恨我恨到什麼程度。原來,你是想讓我利滾利,賺了大筆之後一次性賠光,來感受一下慘敗的心理落差?」
「你分析的沒錯。」
「那麼,葉敬輝,現在夠了嗎?」司明的聲音里透著濃濃的疲憊。
葉敬輝低下頭來,沒有讓司明發現他輕顫的指尖。
「你覺得夠嗎?」頓了一頓,「我不是那麼豁達的人,不會一句『既往不咎』就忘記你過去的算計和玩弄。」
司明怔了怔,突然笑了起來:「是啊,逼得天宇差點破產,還有下藥強抱你,讓關天澤拍下視頻,對了,還有那些合同的陷阱,都是我一手設下的局。我差點忘了,還以為一起住了這麼久,你也會忘掉那些不愉快的過去。」微微一頓,「看著我把近半年來辛苦賺下的錢都賠進去,你還不滿意嗎?如果不滿意,前幾天你跟仁通簽的那個合同里,好像也有陷阱對吧?如果還不滿意,你可以再跟夢裡江湖的作者聯繫,拒絕授予我們遊戲開發權。還不夠的話,再試試向法庭起訴我經濟犯罪,到時把我U盤裡的資料交出去,站在證人席上,親眼看著我入獄。」
「這樣呢?夠了嗎?」
葉敬輝沒有說話,只是低頭沉默著。
司明輕輕笑了笑,從脖子上拿下那條項鍊來,握住葉敬輝的手,把它放進他手心裡。
「還有,既然我已經認輸了,這條你送我的,標誌我們情侶身份的項鍊,也還給你。」
「畢竟,明知胸前戴著竊聽器,卻捨不得扔掉的日子,過得也挺辛苦的。雖然收到禮物的時候很開心,可是在檢測到竊聽器的時候,心裡也會不好受。」
手心裡的項鍊還帶著他的體溫,暖暖的。
葉敬輝抬起頭來,對上他冷到極點的目光,支覺得脊背一陣陣發寒。
攥緊了那條項鍊,好像攥著的是自己那自私狹隘卑鄙的心,不然怎麼連心臟都會那麼痛苦?
入獄?原來在你心裡我葉敬輝惡毒到這種地步,設下局把你送進監獄才甘心?
當初想方設法把竊聽器塞到項鍊吊墜里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他發現的那一天,就是兩人決裂的那一天。
撕開那些偽裝,卸下那些面具,在他心裡葉敬輝就是這樣一個惡毒的人。
此刻,聽他用平靜的語氣說著這樣的話,葉敬輝卻覺得他像是用最粗最硬的鞭子,狠狠的,一遍遍的,抽在自己心尖上。
要不然,怎麼會有全身都痙攣一般的感受呢?
「把戀人送的禮物拿去檢查有沒有竊聽器,你覺不覺得,我們兩個其實挺悲哀的?」司明伸出手,想要摸葉敬輝耳側的發,手到了他耳邊,卻還是收了回去,聲音卻變柔了些,「你留在我身邊,真的……只是為了報復,出氣?」
葉敬輝張了張口,卻覺得喉嚨乾澀,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居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說什麼。
自己要的難道是「報復他」這個結果?如今他快輸了,為什麼心裡反而更難受?
待在他身邊的初衷,的確是為了報復,哪怕在這過程中,漸漸的,發現自己對他的喜歡早已超出了尺度,卻依舊不能因為喜歡而主動對他示弱!以葉敬輝的驕傲,不可能那麼豁達就原諒過往的一切!所以才想出這個在他眼裡「只是為了報復」在自己眼裡卻是「給恩怨一個結束」的笨辦法。
可是葉敬輝忘記了,早在很久之前,司明就說過,他只在乎結果,不管過程。
所以在這過程中的痛苦和掙扎,最終都會因為「報復他」這個結果,而被全盤否定。
自己對他朦朦朧朧的感情,也會被全盤否定。
「你愛過我嗎,葉敬輝。」司明突然問道。
葉敬輝沒有說話。沉默了良久。
「這樣更好。當初的約定,是你以戀人的身份待在我身邊,直到我主動放手為止。現在,我主動提出來,你也自由了。」司明輕聲道,「結束吧,我很累。」
葉敬輝突嗤笑了起來:「原來從那時候起,你早就料到了這一天。是不是連結束時怎麼說的台詞都準備好了?」
不知道是在笑他的英明果斷,還是在嘲笑自己。果然,這個世上,沒有人是相信自己的。
「我不想忍受整天被你算計,收個禮物也要擔驚受怕,打電話還要找你聽不到的地方,睡覺甚至都要防著你會不會突然衝進來偷我的U盤。」司明微微一頓,「這種毫無疑義的競爭,也該結束了。」
「葉敬輝,你贏了。我心服口服。」
司明沒有注意到,在他說話時一直沉默著的葉敬輝,低著頭的眼中有一絲上涌的水氣被主人強行壓了回去。
也沒有發現,他的手指狠狠攥入掌心。金屬的項鍊在手心裡留下觸目驚心的劃痕。
那U盤,甚至被他生生捏碎了。
「好,隨便你。」葉敬輝平靜的道,「反正結果是我贏了。明天股市一開盤,你賠進去的錢,足夠我建一家新的公司。」
「嗯,這房子你若願意繼續住,就住著吧。我搬出去。」
司明轉身離開,走得非常果決。
葉敬輝在臥室里怔了良久,身體一直輕輕發著抖。
看著他拉著行李箱從臥室里出來,葉敬輝聲音乾澀的道:「現在已經凌晨三點多了,你可以明天早上再走。」
「沒關係,我開車。」
「避我像避瘟疫一樣,這麼急嗎?」葉敬輝彎起唇角笑了起來,「是不是這裡壓抑的空氣,讓你連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司明沉默著,回頭看向他。
葉敬輝揚了揚眉,用非常平靜的語氣,面不改色的道:「你說的對,我待在你身邊,就是為了報復。從一開始,你就精心布局等著我跳,我為什麼要心甘情願輸給你?我憑什麼被你壓在床上一整夜,第二天還得聽你說什麼遊戲結束之類的廢話?!」說到這裡似乎有些激動,微微頓了頓,嘴角的笑意卻更加擴大,聲音也更冷,「既然你覺得,上了我葉敬輝,然後用遊戲結束那樣漂亮的話打擊我,很有成就感,為什麼我就不能報復你?」
「我沒那麼賤,我永遠不會在你面前示弱!更不可能逆來順受承受你帶給我的一切!我就是為了報復,怎麼樣,讓你司明也嘗嘗被人暗算的滋味,好受嗎?在我知道你跟徐文山認識,知道天宇的一切命運都是你背著我在暗中操縱,知道你跟關天澤認識,知道那次旅行是你一直在看我耍猴戲的時候,我也不好受。」
「現在把這些都還給你,很公平不是嗎?告訴我,我哪裡錯了?」
「你沒錯。」司明看著他,目光中透出些無奈,「但是,我很希望,從來沒有認識過你。真的。」
「後悔了?」葉敬輝低著頭重複,輕輕笑了起來,「所以,不打算繼續了,甚至覺得我葉敬輝連當你對手的資格都沒了。對嗎?」
「對。」
「好!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見了。」葉敬輝抬起頭來,臉上依舊是沒心沒肺的笑容,「呵,幸好我從來沒喜歡過你,這麼看來,還是我比較占便宜啊,商場,情場,我葉敬輝都完勝了。」微微一頓,目光驟然冷了下來,「走吧,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現。」
司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只是輕輕笑了笑,道:「好,如你所願,不說再見了。」
直到司明真的拉著行李離開這個屋子。
直到門被他大力的關上,傳來「砰」的巨大回聲。
直到那輛熟悉的車從窗前緩緩駛過,車燈she出的那一縷暖黃光線,從暗到亮,再從亮到暗,最後消失殆盡,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
葉敬輝始終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站著。
站到手腳發麻,站到全身冰冷,都毫不自知。
他一直站在那個空蕩蕩的地方,那個曾經被稱之為「家」的地方,那個曾經想過跟司明一直住下去的地方。
靜靜的站著。
不知道站了多久,腦子裡一遍遍回放著往事。
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司明說的那些話,比如想要賣掉那套冰冷的屋子,帶他來郊區買個溫暖的小窩一起住。比如有些人關心你飛得高不高的時候你更需要有人關心你累不累。
後來又想起司明離開這個屋子的那一星期,他也是一個人待在這裡,走路時會有回音,半夜起身時會覺得很黑很冷。那時候一直在想,那個突然消失的人什麼時候回來呢?我布置好了竊聽器等著跟他的最後一次較量呢,回來享受我為你布置好的一切陷阱吧。快點……回來就好。
或許是知道他一定會回來的緣故,所以,那一個星期,過得特別快。
可如今,他不會再回來了。他連再見都懶得說,是因為真的不想再見。
這個家,也就變成了空殼。
可還是捨不得搬走,因為葉敬輝突然發現,就算他走了,這個屋子,依舊是他這輩子住過的地方中,最溫暖的所在。
凌晨的時候,才爬回床上,依舊睡不著。
葉敬輝對著手裡那裝了竊聽器的項鍊,他突然很好奇,如果自己用竊聽器聽自己的聲音,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於是戴上耳塞,對著那吊墜,輕聲說:司明。
耳邊便有了那句話的回音,是自己的聲音,有些暗啞的叫著:司明。
那低沉的聲音似乎觸動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葉敬輝不禁唇角輕揚,曖昧的笑了起來。
下一句話卻沒有說出口。
----其實早就喜歡上了你,只是發現的太遲。所以,還沒開始,就必須提早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幾章就完結鳥,後面要解釋很多東西。
這個故事……怎麼說呢,可能會讓大家覺得意外。我自己寫著還蠻感動的
(眾:你寫惡搞都能感動= =|||)
葉二快明白了,司明也快明白了,腦子裡的線終於能擰一起,實在不容易啊。
又要期中考試了,蝶媽必須一臉嚴肅看那些千篇一律的X片CT片,然後分辨那是什麼病……
在看了無數張神似的胸片之後,我已經是兩眼呆滯的狀態= =
明天米更新,之後估計是兩天一更。
反正這個月一定會完結,不完結你們煮了我,蝴蝶煮起來還蠻好吃的
(眾:我們不要跟你這個做夢經常嚼人肉的變態說話!)
其實我快妖魔化了,抱住大家啃啃= =~
恩怨(上)
司明走後,一切如常。
葉敬輝作為天宇最高管理者,也漸漸形成了按時上下班的好習慣。
從西郊的流花公寓區到市中心的商業區,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以前都是司明開車,葉敬輝坐在副駕上打呵欠,經常會睡著,有時候甚至接著做昨晚的美夢,每次一睜眼,公司就到了。
如今換成他自己開車,卻覺得這段路,特別遠。
或許是開車技術太差的緣故,在西郊通往市區的高速上還可以安心走直線,可一到車如流水馬如龍的市區,到處是十字路口,隔一會兒就一個紅燈,葉敬輝開著車子拐來拐去經常走錯路,偶爾還會來不急剎車撞到路邊的欄杆,一段路往往心驚膽戰,大汗淋漓。後來,葉敬輝請了一個司機,專門接送他上下班,他在後排的座位上閉目養神,卻再也沒了在車上睡覺的心情。
葉敬文回國,到市第一人民醫院的腦外科工作。
葉敬輝有一次去醫院看他,聽到走廊里傳來一些年輕護士的議論,說葉醫生實在是個牛X的神人,主任調走了,副主任升了正主任,那副主任的位置肯定非他莫屬。果然,在一段時間後,葉敬文憑著幾篇在國際期刊刊登過的論文,年紀輕輕當上了腦外的副主任。
葉敬輝坐在醫院辦公室里,看著一身白大衣,一臉正經嚴肅翻閱著病歷的葉敬文,不由得笑了起來。
大哥事業有成,小弟也成熟了不少,唯一的遺憾是,兄弟三個如今依舊是單身,雖然看在別人眼裡是眼高於頂的鑽石王老五,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不管外表多風光,不管形象多瀟灑,心裡卻始終有個解不開的結,不敢揭的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