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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08:08 作者: 宣竹
「我們懷疑這是他的一種心理暗示,是他自己不願意讓左手運作,也許在左手上他有心靈創傷,還是希望他看一下心理醫生,或許有些幫助。」
陳跡歡聽完醫生的話後,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左手。
心理暗示?
心靈創傷?
他不相信,始終不相信自己的左手廢了!
伸手去拿桌面上的一次性塑料杯子,上面只有幾十毫升的水,當他拼盡全力將杯子拿起來後,脫離桌面僅一秒的時間,杯子便從他的手掌中滑落。
看著空蕩蕩的掌心,陳跡歡沉暗的眼睛一頓。
他的左手廢了……廢了……無論如何他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玫瑰聽見動靜,猛的回頭,看見的是那個只會盯著自己左手怔滯著的陳跡歡。
一抹疼從心底開始蔓延。
玫瑰撲了上去,握住陳跡歡的左手:「阿歡,不要這樣!」
「它真的廢了。」陳跡歡輕聲低喃,垂下頭,帶著一絲絕望,「我的左手廢了,再也畫不了了。」
「你還有右手,還有右手啊!」
陳跡歡沉默著搖頭,他只會用左手畫畫。
這樣的註定,就像是他今生會遇見萊楚楚一樣,沒有理由,更沒有原因。
或許,當他註定只會用左手畫畫的時候,便已經註定著他和萊楚楚的相遇。
「阿歡,你知道那些人是誰派來的嗎?」玫瑰問。
陳跡歡依然垂著頭,沉默著。
玫瑰不甘陳跡歡的寂靜,激動地吼道:「是劉嘉欣!劉嘉欣派來了。她對付你的目的就是為了擊垮萊楚楚,為了報復萊楚楚,你知不知道,你為了萊楚楚擋了這一遭,你知不知道,你的左手是因為萊楚楚廢了!」
陳跡歡終於抬起頭,輕描淡寫的看了玫瑰一眼,淡聲開口:「好像只有「因為她」這個理由我才能接受吧。」
世界上能夠讓他摧毀一切的原因,似乎除了萊楚楚以外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陳跡歡在心裡止不住一聲低嘲,今生今世,他居然也能淪為感情的階下囚。
曾何幾時,他是多麼地不屑為情所傷,為情所困,又因情而亡的人們。
末了,他成了他最不屑的那種人。
「阿歡!」玫瑰一聲低吼,不甘心的追問,「她就那麼重要嗎?」
陳跡歡看著玫瑰,扣下不可動搖的一句:「很重要。」
沒有人會比萊楚楚重要。
「為什麼?為什麼會是她?就算是封顏我也認了,可你告訴我為什麼是萊楚楚?難道你不知道她遊走在眾男人之中,難道你不知道她的奢靡和放浪嗎?」玫瑰抽噎著說道。
「可我愛她。」陳跡歡輕聲的說出理由,側目而去,看見的是外面的朝陽傾灑而來,瞬間將整座港城鍍上一層金黃色的光芒。
是否在這樣金輝燦爛的城市裡,也存在著萊楚楚薄荷香菸的味道?
「玫瑰,我愛她。」陳跡歡再一次強調,音色淺淡,卻無比篤定。
金芒灑進窗台,流連於他高挺的鼻樑上,最後,將他那雙漆黑的眼睛照的淺淡起來,剩下的只有萊楚楚的影子在眼眶裡打轉著。
任何理由都好,都敵不過一句「愛她」來的鏗鏘有力。
玫瑰瞬間虛脫,整個人無力的坐在地上,錯愕無比。
我愛她。
這該是如何的一個措辭結構,竟可以將人輕易的擊退。
回神後,玫瑰怔滯的看著陳跡歡,艱難地發問:「你真的愛她嗎?」
陳跡歡目光依舊,看著那櫛比鱗次的建築物,緊抿唇線,微微出神。
「阿歡,如果你真的愛她就該明白離開她是你唯一的選擇。」
陳跡歡將目光逡巡迴來,凝視著玫瑰,用一種疑惑的眼神。
玫瑰繼續說:「難道不是嗎?你和她在一起你很痛苦,她又何嘗不是?我看得出來,她不愛你,她仿佛是在你的身上找尋著另一個影子。你應該明白,萊楚楚很愛那個人,愛到連一個影子都不放過,可當她回神之時,發現自己一直將你錯當成他,你認為她會讓自己背叛嗎?還是你認為她可以放縱自己繼續和你在一起?」
玫瑰說的這些,他不是沒有想過,可他不在乎。
玫瑰像是料到他的想法:「你可以不在乎她對你如何,那你呢?一個殘廢的你,要給她怎樣的生活呢?還是要靠著她遊走在男人之間尋找經濟來源?你們真的能夠走到最後嗎?南意阿姨會喜歡她嗎?會同意這樣的女人嫁入陳家?」
玫瑰的這一段話,很有殺傷力,尤其是那句「一個殘廢的你,要給她怎樣的生活呢?」
是的,他左手廢了,如果萊楚楚知道他左手是因為李嘉欣廢的,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樣的他,留在萊楚楚身邊又算什麼呢?
像是一個感情綁架。
「阿歡,如果你真的愛她,就離開她吧。說不定,你離開了她,她會更快樂些,你們都放過彼此,不好嗎?」
放過?
這兩個字讓陳跡歡幾不可察的蹙起眉,耳邊忽然傳來一句千年之前的聲音:「陳跡歡,我求你了,別靠近我,別碰我,好不好?……求你了,放過我吧!」
心臟像是被啃掉了一口,疼的致命。
陳跡歡摁在心臟的位置,一手撐在床上,垂著頭,粗喘著氣。
是他不肯放過她嗎?
是這樣嗎?
眼淚,毫無症狀的從眼眶溢出,直接落到白色的床單上,不費吹灰之力。
「阿歡!」玫瑰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抱住突然脆弱的陳跡歡,哭著求他,「阿歡,求你了,別再折磨自己,也別再折磨萊楚楚,你們在一起真的不會快樂。」
陳跡歡被玫瑰抱著,頭抵在她的肩上,有些頹廢,烏黑的眼睛早就被淚水霸占,溢出眼眶止不住地往下掉。
要他放手,他的心會痛,要他不放手,他的心更痛。
無論如何抉擇。
他的心,都是痛著的。
☆、死掉
第47章:
與陳跡歡相見,原以為是稀釋痛的清流,奈何卻成了加劇痛的硫酸。
驕傲的萊楚楚不容自己低至塵埃,她決然的離開了北海道,去往靜岡。
在靜岡海邊的小洋房度過了一個星期,她無止境的作畫,畫牧泓演,一張接著一張的畫,她想要將記憶的牧泓演深深地勾勒成型,不願讓時間吞噬記憶的輪廓,教牧泓演的臉漸行漸遠。
那日,萊楚楚驅車去了加藤涼的酒吧,剛被門童迎了進來,經理就立刻認出了萊楚楚,並電話匯報給加藤涼。
正當萊楚楚在舞池中瘋狂的扭著舞步的時候,赫然一隻手將她猛地一拉,猝不及防地,她跌進一個寒冷的懷抱。
那種熟悉感撲面而來。
萊楚楚沒有抗拒,順勢將手如蛇般盤上那人的腰肢,她輕地一聲笑,甚是嫵媚:「涼涼,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