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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08:08 作者: 宣竹
他說過,喜歡她的冷艷和淡漠。
被他這樣看著,萊楚楚恍地回神,這才意識到自己都幹了些什麼。
她有些無力地將菸蒂摁滅一旁的菸灰缸上,瞬間癱坐在椅子上。
見她恢復平靜,陳跡歡驀然開口:「你不是讓我放過你嗎?」
他的音色淡薄,夾著一抹被壓抑住的沙啞,輕如空氣的話語就那般從他的薄唇吐出來:「我現在放了你,那你呢?要不要放過我?」
他的字字句句都像是流進靜脈的注she液,一點點侵蝕著她的血紅細胞,慢慢地流進心房。
那你呢?要不要放過我?
那刻,萊楚楚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窒息了一秒,怔滯著一雙眼睛,久久不能回神。
放過?
這兩個字像是在嘲諷著她的質問。是!是她不放過,自始至終,都是她不肯放過。
她艱難地將自己那攥緊的拳鬆開,努力地克制著即刻爆發的情緒。
良久,她從幾乎窒息到斷氣的喉嚨中發出一個顫抖的音來:「好……」
她垂下頭,呼吸變的慌亂,止不住的點著那沉的要命的頭:「好,好,我們都放過彼此,放過最好,最好……」
陳跡歡緊盯著她那顫抖的身子,忍不住想要伸手,可當他抬起那隻廢掉的左手時,硬生生地僵住了動作。
楚楚,走吧。
陳跡歡在心裡說著。
他非常感謝曾經她賜予的那一場夢,既然是夢就無法追究。
請在他後悔之前離開他,因為他再也不願意用深情來勒索她的溫柔。
☆、嫉妒
第46章:
雪,越下越大,一夜之間,竟將地面蓋上了厚厚的一層。
萊楚楚甩了甩因宿醉而漲疼的腦袋,爬到床旁,拉開窗簾,看著窗外的清晨,冷淡的眉眼動了動,看向那個盲區。
她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牧泓演的骨灰被她葬在了北海道。
高中他們來日本的時候,牧泓演便說過:「北海道是個美麗的地方,尤其是下雪的時候,坐在櫻花樹下賞雪,畫畫,喝酒,想想都覺得幸福。」
她推開了窗,將手伸了出去,觸上寒氣,感受著那年中秋剛從海水裡被撈出來牧泓演的溫度。
呆了片刻,萊楚楚隨意地從衣櫃撿了件厚厚的羽絨大衣裹上,素描朝天的只身前往牧泓演的墓地。
那是一座無名墓,因為她和牧泓演之間的感情糾葛沒有結果,所以她不敢輕易地在他的墓碑上刻下「亡夫牧泓演 之墓」。
踏著馬丁靴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去觸碰那如冰川般寒凍的墓碑,就在她的指尖觸上那刻,天空忽然飄來了雪花,落在墓碑上她的指甲蓋上,頓時僵住了她渾身血脈。
萊楚楚艱難的眨了眨眼睛,目光微有空洞,飄定在眼睫毛上的雪花隨之飄落,扣在淺色的圍巾上。
她只是想要感受一下牧泓演的溫度,似乎連老天都拒絕她這樣的操作。
怔怔的呆了一個鍾,萊楚楚的身子早就凍僵,當她要將那隻放在墓碑上的手指抽回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沒有知覺了。
她活動著手指,僵疼從血液開始翻滾起來,沒幾久,她彎下腰,抱緊墓碑,吻上那冰冷的石塊。
這樣的吻不同於陳跡歡最後一次吻她,更像是牧泓演去世那天,她吻著他的屍體。
想要用這樣的溫度和觸感來喚醒被她深埋在內心深處、那個名喚「牧泓演」的生命體。
遠處一排黃楊下藏著一個白色身影,他身高頎長,碎發飄蕩,眼瞳如墨,抬起右手,隔著無盡距離,假裝自己在撫摸墓碑前萊楚楚的髮絲。
她的捲髮被幾片雪花覆蓋,像是披了頭紗的新娘。傾身而吻的動作落寞,硬生生染了幾抹讓人難以壓制的心疼。
待萊楚楚拖著虛浮的步伐離去之後,藏在黃楊下的身影閃現。一張稜角分明的俊臉,淡漠的眉眼染了風霜,怔怔的看著那個遠遠離去的背影,心臟無盡的疼痛。
陳跡歡沿著萊楚楚走過的路段,踩著她沿路留下的腳印,踩出一條通往「牧泓演世界」的路,走近無名墓,盯著墓碑上還殘留著一個艷紅的唇印,心中的嫉妒又翻滾了起來。
這座墓碑沒有名字,沒有照片,沒有痕跡……
但他卻清楚明了這是誰的墳墓。
這便是牧泓演。
那個她愛著的男人。
風雪開始肆意起來,親吻過天邊之後,將大地、墓碑、陳跡歡統統都蓋上了一層銀色的薄紗。
陳跡歡那雙被風雪染了一層冗塵的眼睛有一種不明液體瘋狂生長,最後順著他眼角滑落而下,一陣風吹來,將這液體吹的無影無蹤,除卻那淚痕,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曾經哭過。
陳跡歡走後,那行黃楊中又閃現了一個身影,是一個女人,她穿著淡粉的羽絨大衣,戴著一頂白色的針織帽,紫色的眼影下一雙幽深的眼瞳發亮,透著一股濃濃的嫉妒光芒。
像是今日飄雪的天氣,異常的適合嫉妒。
玫瑰遠遠盯著陳跡歡離去的背影,不由地想起三年前的那個晚上。
她記得,那天陳跡歡剛離開林氏集團不久,便遭到劉嘉欣雇來的打手將他綁到一座廢棄的工廠里,將他狠狠地打了一頓,混亂的現場,無謂的掙扎,最後他那被麻袋蒙住的腦袋遭到了一襲重擊,然後便是昏了過去。
陳跡歡處理工作室收尾事宜的時候有一份文件急需當日處理,當她要找陳跡歡簽字的時候,才發現他人沒在工作室,也不在家裡,甚至他的手機都是無人接聽狀態。迫不得已,她給萊楚楚打了通電話,怪異的是同樣的無人接聽。那刻,玫瑰的心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最後,她通過手機定位找到了陳跡歡,送去醫院醫院搶救的時候正巧萊楚楚也被加藤涼等人送往醫院,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下意識地用了其他名字登記了陳跡歡的住院手續。
陳跡歡在醫院整整睡了八個小時。
當時醫生給他檢查的時候只是說腦部受到了嚴重的撞擊,拍了片觀察過後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當日就可出院。
「送我回公寓。」那是陳跡歡醒來,說的第一句話。
玫瑰皺著眉拒絕:「我不會送你回去的。」
「玫瑰,我不是在徵求你的同意,而是吩咐你送我回去。」陳跡歡冷漠的斥責。
玫瑰不為所動。
陳跡歡也不求她,想要掀開被子下床,自己回去。
可是當他的左手要去抓棉被一角的時候,他發現無論完全用不上力氣,只要他強迫自己用力,手便會開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經過醫生的診斷,得出的最後結論便是他的手廢了。
「那是什麼意思?」玫瑰問。
醫生說:「暫時我們也無法判斷出造成他左手無力的原因,但已經排除了藥物和外傷可能,也許你們需要看一下心理醫生。」
玫瑰擰起兩條秀眉,有些激動的拉住醫生的手:「醫生,你救救他,左手是他的命,不能失去……什麼叫做看心理醫生?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