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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08:08 作者: 宣竹
    好痛。

    這樣的痛被她深深地埋葬在冬日的夜晚,被黑夜吞沒在凌晨之際。

    就那樣,她在路旁睡了一覺,直至清晨被冷醒。

    半夢半醒地睜開那雙酸痛的眼睛,往車窗外看去的時候,正巧一個花店剛開門,花店的老闆娘將幾盆玫瑰搬了出來,那鮮艷滴血的玫瑰花像是某根針挑動著萊楚楚的某根神經。

    她猛然想起玫瑰這個名字。

    沒有猶豫,她調出郵箱當初調查陳跡歡的資料,上面有記錄玫瑰在香港的地址。

    抵達玫瑰的住所,萊楚楚迎著朝陽,朝那棟公寓望去,微眯起雙眼,沉默著。

    該不該上去?她有些猶豫。

    來不及過度深思,玫瑰的身影已經閃現眼帘,她手裡提著外賣盒,穿著一件淡紫色的呢子大衣,步履匆匆的往公寓內走去。

    按捺不住她自己的心,萊楚楚跟了上去。

    電梯門關的那剎,玫瑰差點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

    她站在電梯內,驚愕地瞪大雙眼,剛剛那個穿著紅色風衣的女子是萊楚楚嗎?她有些不敢相信。

    萊楚楚眼看著玫瑰乘的電梯停在了九樓,她這才乘坐另一部電梯上九樓。

    而玫瑰正在電梯前靜候著萊楚楚的駕臨。

    電梯門打開那瞬,那個紅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萊楚楚,千真萬確。

    玫瑰忽然艷唇一揚,看著萊楚楚眼眸含笑:「萊小姐,好久不見,真是別來無恙。」

    「陳跡歡呢?」這便是萊楚楚的風格,永遠只在乎自己的目的。

    玫瑰輕笑:「萊小姐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他在這裡。」萊楚楚肯定的說。

    玫瑰皺了皺眉,非常不喜歡萊楚楚這樣堅定的直覺,仿佛像是上次在陳跡歡的公寓一般,她總能清楚明了的了解到陳跡歡的去向。

    半晌,玫瑰搖了搖頭:「很抱歉,他不在。」

    「他在。」萊楚楚一如既往的堅定。

    因為她聞到了,玫瑰身上帶著她平日裡抽的薄荷香菸的味道,那款香菸陳跡歡也在抽。

    「萊小姐為何每次都是這般理直氣壯和盛氣凌人呢?」玫瑰鎖眉,一副厭惡的表情。

    萊楚楚垂下眼帘,望著玫瑰手上提著的兩個外賣盒,更加篤定她心裡的想法。

    沒有和玫瑰費唇舌,直徑走到908室,「砰砰砰」地砸著門,毫不手軟。

    「陳跡歡,給我滾出來!」

    玫瑰焦急上前,攔住萊楚楚:「萊小姐,請自重!」

    萊楚楚冷冷的瞪了眼玫瑰:「滾開!」

    玫瑰死死守住門,不肯讓一步:「萊小姐,我說了,阿歡不在。」

    「他一定在!」萊楚楚萬般肯定的說著,一雙堅定的眼睛死死盯著玫瑰,像是蟄伏在黑暗中的獵豹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狠戾。

    「可這是我家,我不允許你進去。假如你認定他在,那麼你可以想辦法讓他出來。」

    言盡至此,玫瑰迅速開門,而後「砰----」地一聲,絕情地將萊楚楚封在門外,不留一絲餘地。

    萊楚楚盯著緊閉的大門,皺起眉。

    他在,他在,他一定在。

    她的直覺有些瘋狂和不罷休。

    她的倔強,向來如此。儘管玫瑰不讓她進去,她仍舊會在外面守候,她就不相信,陳跡歡不出來。

    一秒鐘,一分鐘,一個鍾……

    她從站著等一直到蹲著等,最後是盤腿而坐,靠著牆上等。

    每一個從電梯出來的住戶都會斜她一眼,可萊楚楚不在乎,她要等,等陳跡歡的出現。

    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她感覺兩腿像是失去了知覺,還是忍不住看了眼那扇緊閉的大門,從未開啟過。

    夜幕降臨,門,終於開了。

    出來的,卻只是玫瑰。

    玫瑰詫異地看著盤坐在地上的萊楚楚,她居然待在這裡一整天?那個高貴的像只黑天鵝的萊楚楚居然在這裡坐了一整天?如此狼狽?

    玫瑰自我否認的搖了搖頭,即便親眼所見,她仍舊難以相信。

    萊楚楚忘卻她在玫瑰的門口坐了多久,等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始至終,陳跡歡都沒有出現過。

    這樣的等待毫無理由,也毫無時限。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萊楚楚還可以這樣的低姿態,又是如此倔強。

    很不萊楚楚。

    那麼,陳跡歡呢?

    可以容忍驕傲的萊楚楚如此卑微嗎?

    萊楚楚在玫瑰家暈倒的那刻,仿佛看見了陳跡歡的身影。

    模糊,又不鮮明。

    當她努力去看清楚,才發現,那個身影是牧泓演。

    他一步一步地從遠處走來,然後將她抱在懷裡,仍舊是那句話----

    「楚楚,你好狠心。我以為你會一直愛著我,至死愛我。」

    她的腦袋沉的厲害,無法掙脫想要睡去的欲望,然後將自己禁錮在冰冷的世界裡。

    不,她一直愛著牧泓演,她會的,至死愛他。

    ☆、心結

    第42章:

    迷茫的清晨衝破了無盡的黑暗,柔和的煦陽在病房扣醒,萊楚楚坐在窗前曬著太陽,她輕輕的張開手掌,感受著太陽的溫度。

    黃影提著湯煲進來的時候,視線恰好對上萊楚楚那幀清瘦的背影,卷長的髮絲垂落於肩,寬大的病號服下她骨瘦如柴。

    聽見動靜,萊楚楚將手從陽光底下抽了回來,側了側頭問:「是黃影嗎?」

    黃影提手擦了擦眼角的淚,盡力的壓制自己的情緒,點頭:「是我。」

    萊楚楚轉過身,順著桌子摸索到床邊,她那雙彎起來會笑的眼睛是那樣的漂亮,而上天竟忍心剝奪它「看見」的權利。

    「今天是龍骨湯,歐姨說你的最愛。」黃影說著便盛了碗湯出來,然後一口一口的餵到萊楚楚的嘴邊。

    自從黃影和加藤涼在玫瑰的公寓裡找到萊楚楚時,她已經暈倒在地,毫無意識,冰冷的身子瑟瑟發抖著,唇色白如紙,血色全無。

    送去醫院後,醫生給出的結論是眼癌,遺傳性的。

    次日萊楚楚醒來的時候眼睛便什麼都看不見了,醫生說是因為癌細胞壓迫著視覺神經,導致失明。提出的治療方案便是做手術,但因萊楚楚之前大量服用精神類藥物至今仍舊殘留在身體裡,血檢的時候發現幾項都不符合手術的指標,怕會引起術後併發症,所以手術時間還需商榷。

    喝完湯,萊楚楚問:「找到了嗎?」

    黃影搖了搖頭:「沒找到。」

    「雪梨呢?找過了嗎?」

    「找過了,依然沒找到,而且,沒有陳跡歡的出境記錄。」

    萊楚楚輕聲一笑,揚了揚沉重的嘴角:「如果他故意不讓我找到,又怎會有出境記錄呢?」

    她只是沒有想到,陳跡歡會這般決絕。

    他也猜到了,不是嗎?

    也許,在很久以前,陳跡歡便已經猜到了:她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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