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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08:08 作者: 宣竹
他的電話打不通,人也找不到,特別奇怪,像是故意失蹤一樣,為的就是不讓她找到。
終於,在找尋陳跡歡的第三天,萊楚楚踏進了半山別墅。
歐姨見萊楚楚回來,讓女傭通報了林崇恩。
林崇恩歸來的時候,已入夜幕。楚楚正在房裡,看著牆壁上掛著的巨大畫作。
這幅《對望》,最終還是物歸原主了。
林崇恩扣響歐式大門,聽見聲響,萊楚楚抽神回來。
半晌,林崇恩穿透大門:「楚楚,我有話和你說,出來一下可以嗎?」
她抬眼而去,望了眼緊閉的大門,沉默著。
等了半晌,林崇恩也沒等到萊楚楚來開門,又敲了敲門:「楚楚。」
與此同時,門開了。
萊楚楚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寬鬆版,遮到膝上,套著一條緊身的皮褲,將她纖細筆直的腿顯得更加骨感了。她消瘦的身子在這件寬鬆的襯衣襯托下更加憔悴了。
她深邃目光凝視著眼前的林崇恩,眼底仍舊藏著殺氣。
冰冷,無靈。
「我想和你談談。」林崇恩說。
萊楚楚淡漠的眼睛輕轉,寒冷無比。
似乎他們之間再也沒有「談話」的必要了吧?
「林先生,對不起,我想我們沒有談的必要。」萊楚楚直徑拒絕。
林先生三個字是那般冰冷,林崇恩聽後怔了片刻,半晌,他緩緩的低下頭,一雙眼睛總是充滿著心痛。
她的尖銳總能輕而易舉地刺痛著他的心。
「我來半山不是為了談話的,而是要一個答案。」萊楚楚又說。
「什麼答案?」林崇恩有氣無力地問。
萊楚楚冷冷的看著他萎靡不振的樣子,冷漠道:「陳跡歡和畫,我都要。畫你給了我,那陳跡歡呢?」
林崇恩皺了皺眉,抬起頭,看著萊楚楚,用十分不解的眼神:「你這話什麼意思?」
「陳跡歡消失了,難道和你無關嗎?」
「消失了?那是什麼意思?」
看著林崇恩滿臉疑惑的樣子,萊楚楚「呵」地一聲冷笑。
真是可笑。
「林先生的演技不亞於影帝。」萊楚楚一聲嘲諷扣下。
林崇恩十分無力地道:「楚楚,難道在你心裡我就那麼不堪嗎?」
赫然,萊楚楚「哈哈」兩聲大笑,諷刺無比:「林先生,您別再講美國笑話了,也別高抬了你自己,你和不堪二字相提並論,那是對「不堪」的侮辱。」
林崇恩的臉立刻青了一度。
「林先生,我再一次警告你,陳跡歡和畫,你都不能動。」
萊楚楚那淡冷的眉眼忽然變得陰鷙起來:「你動了,一定會後悔。」
「楚楚,」林崇恩提了幾分音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嗎?陳跡歡他是誰你知道嗎?你能不能冷靜的好好聽我講講……」
萊楚楚猝不及防地打斷了他:「很抱歉,我沒有時間聽你廢話。至於陳跡歡是誰,我清楚的明白著,你用不著三番五次地提醒我。」
「你明白?」他像是有些諷刺般的反問著。
萊楚楚心知肚明,他在嘲諷些什麼。
「陳跡歡就是陳跡歡,他不是牧泓演。」她平淡陳述。
林崇恩繃緊一張臉,詫異地:「你想起來了?」
萊楚楚看著他臉上複雜多樣的表情,有些想笑:「怎麼?林先生希望我一輩子都想不起來?還是只有這樣才能消減你心中的罪惡感?用你自以為是的父親稱號對我形式關心,然後用你的無力感和妥協表示你的決心……怎麼?你要用你廉價的父愛來感動上蒼嗎?」
她從來不認為林崇恩對她的寵愛和放任是為了表達父愛,其實,他不過是為了削減心中的罪惡感。
他是一個罪徒,十惡不赦的罪徒。他將一個又一個的女人推向了地獄,而他卻站在地獄的邊緣,當那些女人快要掉下去的時刻,他便伸出無力回天的手,然後痛苦的掉下眼淚,如此虛偽。
「如果你想表達你的父愛,我也不是全然不接受,至少還有一樣,我相信你可以做的很好。我說過,除非你死掉,不然我根本無法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句話。如果你真的想要用父愛打動我,那就死掉吧,死的乾乾淨淨的,不要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任何痕跡。」
她冷漠絕情的唇將一個字一個字都咬的十分清晰,她從來不屑用粵語跟林崇恩交談,她每說的一個普通話都在警戒著他曾經將她母親丟在大陸,整整十六年。
林崇恩銳利的眼睛似是冒了火,緊緊地盯著萊楚楚的臉,兩段濃眉在眉心打了個結,嘴唇抿的很緊,兩手緊攥成拳,手背上的青筋瑟瑟發抖。
他的激動在萊楚楚眼裡是一個笑話,天大的笑話。
只需輕輕地將門一推,那扇象牙白的歐式大門便將林崇恩這個物體隔絕於門外。
背靠著大門,萊楚楚的雙眼終於露出無力感。
閉上眼那刻,想起的總是那幕----和陳跡歡最後一次見面的情景。
他將手放到了她的唇上,輕輕的摩挲著,細細的吸取,像是能聞到他指fèng間薄荷香菸的味道。
赫然,萊楚楚瞪大雙眼,連爬帶滾的跑到房間的化妝檯上,翻箱倒櫃一陣,終於找出一包薄荷香菸。
她立刻點燃一支,猛地吸了一口,讓那口煙抵達肺部,兩瓣肺片濾過後傾吐而出的青煙,如不成型的雲團,徐徐而升。
煙霧將她妖冶的臉蛋籠罩,隔絕了那雙魅人心魄的眼眸。
她像是瘋了似的,滿腦子都是陳跡歡的那張臉,教她放不下。
她必須找到陳跡歡。
那個瘋狂的想法就這樣在萊楚楚的腦海里滋生了。
快速地將床上的紅色風衣凌亂披上,匆亂中不小心打翻了菸灰缸,那未滅的菸頭在她手背燙了下,幾不可察,萊楚楚擰緊秀眉。
無關緊要地掃了眼被燙的位置,沒理會,自徑地抓起車鑰匙便出門了,一路疾馳,漫無目的的開著車,讓速度給她一點痛快。
壓在箱底的理智恍然彈起,她猛地將所有神經都關閉,赫然一踩剎車,紅色的跑車遽然停在了市中心的道路上。
萊楚楚伏在方向盤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黑墨色的眼睛緊盯著那被燙傷的口子。
真疼。
她有些懦弱地讓眼淚溢出眼眶,告訴自己,因為傷口在疼。
這樣的自欺欺人,真是可笑。
可那又如何……
就像是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著自己:
她愛的人,只是牧泓演,只是牧泓演……
閉上雙眼的那刻,揮之不去,是陳跡歡。
陳跡歡,你在哪裡?
知不知道,有人在找你?
拼了命的找你……
心臟赫然一疼,萊楚楚緊緊的摁住心口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