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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08:08 作者: 宣竹
    每一幕都是如此的清晰。

    她鮮少畫油畫,除了上學時候專業課上畫過,畢業後基本沒有動手畫過油畫。

    此刻,她突然萌生畫油畫的衝動。

    深怕黃昏一去不復返,萊楚楚急匆匆的去了一樓的儲藏室,翻找了許久才將油畫的工具找到,待她再回到二樓的時候,黃昏已盡,剩下一抹殘陽,在天邊搖搖欲墜。

    她迅速調完顏料,著手作畫,仍舊趕不及,她追不上時間,更沒辦法和時間賽跑。

    當天的那邊出現了第一顆星星的時候,萊楚楚的畫才進行到一半。

    霎時,她閉上眼睛,一邊回想著與陳跡歡並肩看過的夕陽一邊作畫。

    幾番周折,畫作漸漸的到了收尾。

    夜幕降臨,寒風侵襲而來,萊楚楚忍不住渾身抖了一下,下意識的將毛毯往身上攏緊。

    卻不抵寒。

    仍舊冷。

    又或是,不是人冷,而是心暖不起來。

    她說過,陳跡歡是她的暖爐,他不在,她便一直冷著。

    當那副黃昏圖的油畫完全乾了之後,萊楚楚又將這幅畫堆進她的藏畫室。

    說是藏畫室,其實就是她專門拿來放畫作的一個房間。

    推開房間門,琳琅滿目都是畫,油畫,炭畫,素描,水墨……她的畫和別人的畫交織在一起,多的讓人數不過來。

    將這幅黃昏圖隨便找了個地方放下,當她準備走出房間的時候,一個轉頭,視線不期然而然的對上一幀背脊。

    恍然,她腳步一頓。

    視線僵滯在那幀美不堪言的背脊上,兩條栩栩如生的蝴蝶骨格外性感。

    這是?

    萊楚楚努力的回想了片刻,才想起這是陳跡歡畫的她的背脊,因為她說想要這幅畫,就在她生日的第二日他派人送到了這裡。

    萊楚楚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幅背脊看了良久。

    突然,腦海深處傳來了一則對話。

    ----楚楚,你的背脊真好看。

    ----像是某件藝術品。

    ----什麼時候給我當一回模特吧,想要將你這美麗的後背永遠地留在我的筆下。

    ----你可知什麼人才有資格畫我的背脊嗎?

    ----只有和我上過床的男人,才能畫我萊楚楚。

    驀然,萊楚楚的頭顱猝然一疼,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起來。

    最後,萊楚楚匍匐在地,一手摁住自己痙攣的胸口,寂靜的空間,她的呼吸變得厚重而急促起來。

    那是誰?

    那個和她對話的男人,究竟是誰?

    而黃影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病例?她的病例?在Alen那裡的病例?

    所有的疑問如同蟄伏在她心底的一頭獵豹,它那雙黑亮而又神秘的眼睛充滿了吸引力。

    與此同時,卻也是致命的危險。

    萊楚楚正一步一步的走向獵豹,走進它那雙深邃如墨的瞳孔,徘徊在真相的邊緣。

    再一步,再往前一步,記憶大門就會為她開啟,真相就在門的後面。

    ☆、寵兒

    第31章:

    翌日,冬日的旭陽還掛在半空,萊楚楚收到黃影的簡訊,是和柒柒約會的時間地點。

    盯著那簡潔的簡訊,萊楚楚思忖片刻,最後還是撥通了陳跡歡的手機。

    此刻的陳跡歡正在他工作室的畫室裡面,一遍又一遍的用炭筆勾畫著萊楚楚的臉龐。

    一張,兩張。

    妖冶的,魅惑的,嫵媚的,素淨的……

    他就這般不厭其煩的畫著,畫著萊楚楚。

    一陣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時候,陳跡歡的左手驀然一頓,目光怔忪片刻。

    那是他特地為萊楚楚專門設置的鈴聲。

    第五天,萊楚楚給他打電話了。

    他原以為,最先忍不住的人會是他。

    因為,那是萊楚楚。

    那是不可一世,桀驁不馴的萊楚楚。

    又怎會跟他低頭呢?

    抽回神後,陳跡歡放下手裡的炭筆,左手已經完全沒有感覺,或是凍著,又或是累著。接電話時候他的手還抖了幾番,差點把手機摔了。

    終於,電話接通了。

    電話的開始,是兩人的沉默,他們誰都沒有開口,就那般靜默的,只有那淺微到極致的呼吸印證著電話兩頭確實有人存在著。

    許久,陳跡歡打破沉默:「楚楚。」

    他喊著萊楚楚的名字,聲音極其嘶啞和乾枯,蠕動著兩片乾涸的唇畔,像是年邁終老的老人開始他的遺言那般厚重。

    而冬的寒冷,在這一刻融化了。

    電話那頭的萊楚楚聽見聲音,猛地回神,不自然地舔了舔唇,她說:「晚上我過去找你吧。」

    陳跡歡漆黑的眼睛一顫,沉默了片刻,他說:「好。」

    繼而,又是一段沉默。

    寂默過後,萊楚楚又說:「你應該認識的……她來了香港,說要見見你。是柒柒。」

    這幾句話斷斷續續、沒頭沒尾。萊楚楚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當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這幾句話似乎沒有太大的關聯。

    她又解釋了幾句:「我們是大學時期的好朋友,和黃影,我們三個人非常要好,所以想正式地讓她們認識一下你。」

    「好。」陳跡歡又應了聲。

    結束了這通電話,陳跡歡依然保持著講電話的動作。

    許久之後,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後,他才將舉在臉側的手機收了回來,然後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像是溺水的人在水裡掙扎許久,然後浮出水面,那種難以言喻的如釋負重。

    和黃影約的是八點在世紀飯店,臨近六點的時候萊楚楚便抵達陳跡歡的公寓。

    從陳跡歡的公寓去世紀飯店大約十來分鐘的車程。

    她比預期的早了兩個鍾。

    一如既往的范思哲服飾,亞麻色的羊毛大衫落在腳踝,長,且厚重。

    廣東天氣向來不冷,大衣裡頭只有很薄的一件襯衣,襯衣下是短款的呢子裙。

    她將鑰匙插入鎖孔,輕輕地轉動半圈。

    門,開了。

    這裡,還是原來的陳設。

    當熟悉的環境映入眼帘,萊楚楚唇角一翹。

    終於,在士別五日之後,她歸來了。

    終於,萊楚楚重新開始笑了。

    艷唇一勾,杏目一彎。

    依然妖冶,依然魅惑。

    溫暖的陽光穿透窗上的玻璃,金色的光芒灑在萊楚楚那張嬌媚的臉上,給她的艷唇鍍上一層前所未有的精湛。

    她就是上天的寵兒,連唇線都像是科學家手下準確無誤的數據,弧度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堪稱完美。

    陳跡歡在房間裡聽見了動靜,走至客廳那瞬,那個女人的臉被陽光蘊和著,半明半暗。

    他的心臟便是從那刻開始被他自己硬生生的剖開,然後親手俸給那個女人。

    陽光下,萊楚楚宛如蝶翼的眼帘輕轉,不期然而然。

    四目對視。

    「陳跡歡。」萊楚楚看見陳跡歡那刻,欣喜不已,激動的喊了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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