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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08:08 作者: 宣竹
    「怎麼了?」看見萊楚楚如此失常的舉動,黃影有些錯愕的問。

    半晌,萊楚楚恢復平靜,重新將墨鏡戴回鼻樑,抿著朱唇搖了搖頭,依然是一言不發。

    隨著,她便推開車門下車,往畫展中心走去。

    看著萊楚楚那幀高傲的背影,黃影眸光一閃,不知是何情緒。

    那一瞬間,她仿佛看見了另一個萊楚楚,冷靜,睿智,偏偏眼睛多了幾分靈魂。

    若是平時的萊楚楚,一定會沒心沒肺地吐槽陳跡歡的作品,然後露出一個嫵媚的笑,說等哪天將陳跡歡拿下,定請她吃個大餐。而此次,她沒有,她只是沉默的過分。

    萊楚楚踏進安靜的畫展中心,有引導員上前,遞給她一份簡介。

    似是有人認出了她是萊楚楚,低低的交談了幾聲,聲音很小。萊楚楚孤傲地抬了抬不可一世的下巴,隔著棕色墨鏡逡巡一圈,默默地,那些聲音便漸漸地消逝了。

    她踩著馬丁靴,踩在地毯上並沒有發出很突兀的響聲,當她快走到陳跡歡畫作前時,卻控制不住自己加快了腳步。

    「蹬蹬」聲響在安靜的展廳變得格外突兀。

    陳跡歡的筆觸比較柔和,他擅長抽象,所以當這個背脊被他畫的稜角分明,骨骼刻畫的淋漓盡致,也打翻他之前一派風格,給人煥然一新之感。莫名地,讓人視覺得到了很大的刺激。

    這樣界限分明的創作,瞬息萬變的筆觸,和牧泓演真的很像很像。

    萊楚楚專注的凝視著牆上那副《背脊》,怔怔出神,赫然上前,伸手想要撫摸那副畫作,卻被工作人員上前提醒。

    「對不起,這裡的畫作只提供觀賞,不准拍照和觸碰,請諒解。」

    此刻,萊楚楚隔著偌大墨鏡,眼眶已經洋溢著滿眶的淚水,似乎下一秒便要破竹之勢湧現。

    她從來不在公共場合露出自己最拙劣的一面,今日,她失態了。

    黃影從停車場來到展廳的時候,找了一圈卻沒有找到萊楚楚的蹤影。

    便逮了一個工作人員問:「看見楚楚了嗎?」

    工作人員回想了一下,然後點頭:「嗯,看見了。」

    「她在哪個區?」黃影問。

    工作人員指了東出口的方向說:「楚楚小姐剛剛匆忙離開了,從東門走的。」

    黃影一愣,走了?

    玫瑰打開門的那一瞬,怔愣片刻。

    萊楚楚一雙深曜的眼睛看了玫瑰一眼,繼而移開,往屋內探去。接著,二話不說撥開擋在門口的玫瑰,往屋內走。

    被推開的玫瑰僵愣在原地,回神之際,「呵」地一聲冷笑。

    萊楚楚還真不是一般的狂妄,她當這是什麼地方,想進就進?

    萊楚楚看了一圈客廳,沒見到他的身影,便揚聲喊了一句:「陳跡歡!」

    玫瑰站在萊楚楚身後,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看著萊楚楚清傲的背影,皺了皺眉:「萊小姐還真是隨心所欲。」

    萊楚楚全然不顧玫瑰的冷言譏諷,又喊了一句:「陳跡歡,你給我出來!」

    「阿歡不在,萊小姐請回吧。」

    聞言,萊楚楚轉身,對上玫瑰冰冷的眼睛,驀然,她嬌媚一笑,極為篤定地:「他在。」

    因為她聞到了薄荷香菸的味道。

    玫瑰皺了皺眉,似乎很不喜歡萊楚楚這樣的直覺,如此精準,像是和陳跡歡心有靈犀。

    「陳跡歡,你出來!」萊楚楚又喊了一聲,可顯然地空曠的房內除卻她的聲音和呼吸,沒有陳跡歡的存在。

    驀然,萊楚楚皺了下眉。

    玫瑰冷哼一聲,趾高氣揚上前,擋住萊楚楚逡巡的目光:「我說了,阿歡不在。」

    萊楚楚冷冷斂下簾,又是無比篤定地一句:「他在。」

    她非常確信,陳跡歡,他在。

    萊楚楚的冷漠清傲,讓玫瑰覺得十分不舒服。

    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在此時,門外傳來陳跡歡清醇的聲音:「發布會的事情……」

    他手裡還拿著手機,一個抬眸便與萊楚楚四目交匯,那瞬間,話音戛然而止,他看著五步之遙的萊楚楚,怔愣片刻。

    她總是愛笑,鮮少露出這般冷清的目光,陳跡歡站在原處,靜靜的看著被清冷包圍的萊楚楚,她那一襲風衣還席捲著日本海水的咸澀。

    「陳跡歡。」

    萊楚楚突然越過玫瑰,往陳跡歡方向走去。

    陳跡歡僵直的目光看著越走越近的萊楚楚,暗暗深沉。

    她走到陳跡歡跟前,問他,「你上次說的話是否還在有效期?」

    「什麼?」他失魂般低沉問了一句。

    萊楚楚清晰地聞到陳跡歡身上薄荷香菸的味道,濃郁至極,許是他方才剛抽過。

    她一瞬不瞬的看著陳跡歡,語氣堅定:「你說,如果有一天我發現命里有你,轉身便可,你就在那裡。」

    聽了這話,想要轉身的玫瑰瞬間沒有了勇氣,硬生生僵住腳步,眼瞳突然一片灰暗。

    原來,陳跡歡曾給過萊楚楚這樣的期許,這般承重的諾言。那一刻,她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撕扯的聲音。

    可陳跡歡的回答卻教她明白了「痛徹心扉」這個成語。

    他冷靜沉穩的說:「有效,永遠地……有效。」

    聲音輕沉,卻堅定不移。

    聽罷,萊楚楚清冷的眉目終於舒展,繼而嬌媚地勾唇一笑,伸手摟上陳跡歡的脖子,毫無顧忌。

    陳跡歡眼瞳一閃,垂眸看她傾城之色,聲音輕啞問:「你想通了?你認為你命里有我?」

    萊楚楚搖頭:「不,我不認為我命里有你,可我知道,你命里有我。」

    那剛被她親昵動作勾起喜悅之色的眼瞳悄悄黯淡了半分。

    我不認為我命里有你,可我知道,你命里有我。

    這便是萊楚楚,她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她不屬於任何一個男人,卻可以清清楚楚的讓你知道,陳跡歡是她唯一的男人。

    萊楚楚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踮了踮腳尖,在他臉頰親了一口:「我轉身了,你還在嗎?」

    陳跡歡感覺到自己的心口被一根羽毛輕柔拂過,看著她那雙彎起的杏目,揚了揚唇角:「我一直在。」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對萊楚楚沒有了抵禦能力。似乎無論她傷他多深,只要她肯轉身,哪怕只有一個吝嗇的眼神,他便無所不懼。

    像是,明知沒有結局,還是相信著她只屬於他。

    他們的對話不僅刺耳,連畫面都如此刺眼。

    玫瑰心房猛地一扯,疼痛不堪,僵硬著身軀,不敢蠕動半分。因為她怕驚動了陳跡歡,她害怕讓他看見她如此狼狽的一面。

    世界安靜地仿佛只剩下眼前兩人----萊楚楚和陳跡歡。

    玫瑰空洞無靈地看著他們,呼吸變得厚重起來。

    她從來不知道陳跡歡可以這般專情,又從來不知道陳跡歡會這般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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