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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07:45 作者: 皮皮蝦
    陳芸用文件敲他:「喲,都敢這麼說話了,膽子很大哦。」

    程葛說:「難道不是嗎?」

    程葛一直覺得,陸桓在沈浚齊的事上,就是犯了一次又一次的糊塗。

    從陸桓剛步入商界時起,他就跟著陸桓做事了。這麼多年了,商場上什麼大風大浪陸桓沒見過,他行事風格的確強硬霸道,卻不是因為年輕氣盛。陸桓有的是霸道強硬的資本,霸道強硬也不代表一意孤行----相反,陸桓十分看重屬下意見,操控全局的能力一流。在金沙市,甚至是全國,沒有人會否定他在商業上的才能。

    這樣一個頭腦明晰的人,怎麼就會在枕邊人的事情上,這麼糊塗呢?

    先是讓人大跌眼鏡的三千萬,然後是把人帶到了家裡,接著把陳芸派去給情人補鍋。現在則更是厲害了,情人在對手的局裡鑽營,指不定抱著些什麼目的,陸桓竟然就當沒看見。

    這還真是昏了頭了。

    以陸桓的家世地位,想要什麼樣的美人都能輕易弄到手,他竟然挑了最麻煩的那一個。

    程葛一顆忠心向著陸桓,擅作主張,決定以身犯險,先替陸桓把麻煩解決了。

    他去了陸桓的家裡,把沈浚齊請出了這棟豪宅。

    那時候,沈浚齊正指揮著保潔在家裡做衛生,他知道陸桓快回來了,特意讓李阿姨叫了保潔,把家裡上上下下都打掃了一遍。前些天入了秋,正是賞菊的好時候,沈浚齊又讓園丁從花園裡搬來一些小雛菊,布置在家裡的各個地方。

    沈浚齊應該是一個很有生活情趣的人。

    走進陸桓的豪宅,那些細微的變化讓程葛如此感慨道。

    沈浚齊就像家裡的另一個主人一樣,招待他喝茶,還請他吃新鮮的桂花糕,張阿姨在一邊開玩笑說,這本來是準備留著陸桓回來吃的,這是來了貴客,沈浚齊才特地拿出來。

    程葛半塊桂花糕堵在嗓子眼兒里,突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大概能明白,為什麼陸桓對沈浚齊如此割捨不下。

    長得美,有教養,有心計有手段,還能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任何一方面,都能稱得上是完美了。

    沈浚齊說:「等會兒帶點回去吧,張姨做了很多的,陸桓也不怎麼愛吃甜食。」

    程葛放下茶杯,決定把心裡的那點憐憫拋到腦後,和沈浚齊好好談談。

    他問沈浚齊:「這段時間,你和陸總聯繫過嗎?」

    沈浚齊說:「沒有,怎麼了?」

    還問怎麼了?

    外面已經鬧翻了天,程葛不明白,沈浚齊究竟是有多麼強的心理素質,才會安安穩穩地坐在這裡,絲毫不受影響。

    事實上,在他接手這件事情並了解到沈浚齊在其中的所為後,他就再也無法坦誠地面對沈浚齊。

    這是一個不容小覷的美人。

    在長達兩個月的時間裡,他幾乎是一步步的,把袁橋引到了陷阱里,他能吃苦,能隱忍,中途甚至還打過幾次漂亮的反擊戰,最終的成功把袁橋從陸桓的身邊擠了下來。

    只是程葛不明白,為什麼沈浚齊煞費苦心地把袁橋從陸桓的身邊擠了下來,卻又如此冒險,在整個計劃中如此張揚,去觸碰陸桓的逆鱗和底線。

    程葛說:「如果我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金悅酒店的那天,我不會讓你去陸桓的房間。」

    沈浚齊笑著給他斟茶:「程總,你和我,都不是做決定的人。」

    程葛說:「你說對了,今天我來,就是請你離開的。「

    他看到沈浚齊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程葛說:「兩天的時間足夠你收拾東西了嗎?」

    沈浚齊勉強恢復了鎮靜,可是從他拿茶杯的手可以看出來,他的情緒波動地十分厲害。

    「是陸桓的決定嗎?」

    程葛說:「我是他的下屬,在他手下已經做了十多年的事了。」

    程葛並沒有明說。某些交際中,模糊其詞,也是一種手段。

    很明顯,這種手段對現在的沈浚齊是極其有效的。如果沈浚齊能保持著幾天前的理智,那麼他會輕易發現,程葛這種語言誘導的手段,曾經也是他對付曾經理的方式。

    可他沒有發現。

    這幾天,他看似平靜,卻時刻留意著外界的動靜,他一直等待著陸桓為他的命運落下決定性的一錘,為此徹夜難眠,為自己,也為沈俊傑。

    但陸桓一直沒有聯繫他,甚至連過去那些詢問他什麼時候休息的簡訊也沒了。而在袁橋那一邊,程葛接手zero酒吧之後,動靜卻不小,昨天,袁橋帶著一筆錢離開了這座城市,只給他的手機里發了一條三個字的簡訊----

    你真狠。

    可他還是賭輸了。

    沈浚齊說:「好。」

    他的聲音很輕,程葛沒聽清,又問了一遍:「兩天之內行嗎?銀行那邊的借款已經還上,高利貸那邊,還是和當初約定的一樣,一年之內如果能還清,利息以銀行的利率計。」

    沈浚齊這次的聲音足夠大了,可惜語氣卻是不甘且絕望的。

    「好,我會離開。」

    「還有,替我謝謝陸總。」

    沈浚齊第二天便帶著行李離開了,程葛給他安排了住處,但是他並沒有住進那裡,而是自己另外找了一家酒店。

    他來的時候帶著一個26寸的行李箱,走的時候,依然只有一個26寸的行李箱。

    張阿姨心痛,卻也無可奈何:「浚齊,你把衣服都帶上啊,這天氣這麼冷了,你穿這麼點怎麼夠。」

    沈浚齊把東西都打包好了,那塊手錶和生日卡一起,還是放在了張阿姨給他的雪花膏盒子裡,放進了行李箱的角落。

    「沒事的,這些衣服夠了。」

    沈浚齊自嘲般地笑了笑,他被陸桓甩掉的消息恐怕今天之內就會傳進金沙市某些人的耳朵里,說不定幾天之後就會做起脫掉衣服的買賣,還需要這些衣服做什麼。

    張阿姨又去拿了些點心和吃的:「那把這些吃的帶上啊,我看你也是不怎麼會做飯的,你在外面一個人,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沈浚齊把箱子合上後豎起來,他站直身體,張開雙臂給眼前這個好心的阿姨一個大大的擁抱:「謝謝張姨,我會照顧自己的。」

    他推著行李箱下了樓,在張阿姨的注視中,上了那輛卡羅拉,然後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沒有人知道沈浚齊去了哪裡,也沒有人能聯繫到沈浚齊。

    程葛在知道沈浚齊離開後,一瞬間有些後悔,他想聯繫上沈浚齊,給他一些適當的幫助,電話卻傳來盲音。

    消息在某些人那裡傳得很快,當天下午,陳芸在聽到這個消息後,踩著高跟鞋急匆匆地去了程葛的辦公室,手裡的資料重重砸在了程葛的桌上:「你他媽還真以為自己是忠臣啊!你這是在作死!我告訴你!」

    程葛扶了扶眼鏡,從抽屜里拿出一份辭職報告放在陳芸面前:「都準備好了,不用你說。」

    陳芸罵他:「你也被沈浚齊傳染神經病了嗎?腦子瓦特了?這本來就是陸總的私事,你罵幾句就算了,你替他把人趕走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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