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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07:45 作者: 皮皮蝦
他今晚並不打算去酒吧上班,依著袁橋的脾氣, 肯定是要開除他的。他本來就不準備在zero里一直幹下去, 丟掉這份工作也無關緊要。在zero工作的那段時間, 他和同事相處愉快,最後的結局, 沈浚齊不希望以一場鬧劇結束。
張阿姨問過沈浚齊, 要不要在家吃飯,沈浚齊謝過了, 說晚上打算出去吃。
「出去吃啊, 好好好, 出去吃,換換口味,挺好。」
張阿姨總覺得沈浚齊一個人在家太孤單了,最近眼看著他有了工作, 又疑似有了好友可以一起出去吃飯, 真心為他感到高興。
沒有人知道,沈浚齊依舊孑然一身。
他開著車瞎逛, 從這片轄區的一頭走到另一頭,從車水馬龍的白天, 走到華燈初上的夜晚。
最後, 他的車停在了一個小區門口。
陸桓的豪宅位於市中心,離他以前的家並不遠, 這兩個月來,沈浚齊好幾次從小區門口經過,卻一次都沒有回去看過,他也並不打算回去看看,那裡留給他的記憶並不美好。
他更喜歡的是他面前的這個小區----這個建於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期,算得上是金沙市第一批開發的商品房,因為其所在的黃金地段,竟然已經列入了棚改的項目。
就和金沙市更新換代的發展速度一樣,這片沒有電梯,低於8層的小區,早已經被淘汰了。而在九十年代初期,這裡住的都是和沈國峰差不多身家的商人,直到十幾年前才被分流----做大了的搬入了更高檔的小區,家道中落了的,則搬入了普通民居。小時候沈浚齊就在這裡看到過不少鬧劇,要債的,扯皮的,夫妻因為財產問題大打出手的,還有情婦抱著私生子上門的。
每當看到這樣的事情,沈俊傑總會把好奇的他牽回去。
「不要看,浚齊,這些不適合你。」
沈俊傑比沈浚齊大8歲,那時候已經知道這些人世間的骯髒險惡了,他總覺得沈浚齊小花骨朵一個,千萬不要被這些東西污染了。
但是總有人不是這麼想的----比如沈俊傑的母親。每當看到沈俊傑糟糕的成績單時,她總要把氣撒到沈浚齊身上,沈浚齊的機靈被她視為狼子野心,沈浚齊的懂事被她認作諂媚,她嫉恨著這個漂亮又聰明的養子,將他視為心頭的刺。
沈國峰主外,持家的女主人,態度便表明了一切,沈浚齊小時候經常受到家裡的保姆和親戚的欺負和虐待,現在他的身上,依然有那時候留下來的疤痕。
每當被欺負的時候,保護他的總是沈俊傑。可是沈俊傑也有做不了的事,他長大了,出去念了大學,認識了溫柔的女孩,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他並不能保護沈浚齊一輩子。
可是這些已經足夠了。
沈浚齊站在小區的公園前,仰頭看著當時他們家裡的窗戶,仿佛就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和沈俊傑擠在窗子前,一起等待著窗外的流星雨。
雖然他們一次都沒看見過。
光污染讓金沙市夜晚的天空總是蒙上一層暗紅色的薄紗,那個時候,沈浚齊心想,他長大了一定要做會看星星的科學家,以後就可以和沈俊傑用很大很大的天文望遠鏡看流星雨。
沈浚齊感到有水滴落在了臉上。
下雨了嗎?
沈浚齊用手擦去臉上的水漬,發現竟然是溫熱的。
從他接到家裡的電話直到今天,已經快四個月了,他經歷過各種風波,這是第一次,如此地不堅強。
只有這一次了。
沈浚齊低下頭,匆匆離開了這裡,他還有太多事情要做,懷念過去對他而言,亦是奢念。
*
袁橋今晚又去了一趟zero,昨天他把zero挖地三尺,發現沈浚齊竟然跑了。
袁橋當下便要去陸桓的家裡找出這個禍水狐媚子,還沒出門就被自己的小助理勸住了,小助理勸他,千萬不要衝動,他說當時情況複雜,也確實是袁橋先找沈浚齊的麻煩,到時候鬧到陸桓面前,被沈浚齊反咬一口,那可就糟了。
袁橋只想戳小助理的腦門:「你是不是金枝欲孽看多了,還鬧到陸桓面前,你覺得是我會跑去告狀還是沈浚齊會跑去告狀?」
小助理說:「那您準備怎麼辦?」
袁橋說:「是男人就打一架好嗎?背後陰人算什麼?」
小助理心想,現在這么正直了,搞得當初向警察舉報和請鴨子不是陰人一樣。
不過袁橋也不是會在陸桓面前搬弄是非的人,他雖然愛爭風吃醋,但是懂分寸,大事上面絕不含糊。
陸桓的提醒還在耳邊,沈浚齊這人又捉摸不透,袁橋滿肚子火氣,只有咽了下去,打算等著沈浚齊被陸桓甩了,再去教訓他,最好揍得他認清事實,不敢再耍滑頭。
過去的經驗告訴他,沈浚齊就要被甩了。
他在陸桓身邊呆了一年多,對陸桓再了解不過,陸桓的前一任,聽說也是因為某些事情上稍微過了火,然後和陸桓分了手。而沈浚齊在他看來,不僅背景複雜,而且心機太深,有些時候,簡直就是在鋼絲上跳舞。
袁橋昨天就打過沈浚齊的電話,電話一直沒接通,他打算今天再去一趟zero,找沈浚齊摸下底。
車剛駛入zero附近的地下停車場,電話就來了,袁橋拿出手機一看,是曾經理。
曾經理這時給他打電話做什麼?
zero的日常營業都是曾經理打理,除非舉辦各種活動需要袁橋出面的,曾經理才會和他聯繫,其餘時間,則多半是月底盤點或者是迎檢之類的大事了。
現在這個時間,不到月末盤點的時候,也沒有接到迎檢的通知,看到曾經理的電話號碼,袁橋心裡叫了聲不好。
直覺告訴他,出事了。
他拔了車鑰匙,一邊匆匆接通電話,一邊朝酒吧的方向跑去,電話一接通,曾經理在那邊叫苦不迭:「袁橋,那個沈浚齊,到底是什麼人啊!」
昨天又夸美又憐香惜玉,今天的態度怎麼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他有心諷刺,說:「今天怎麼不說『誰叫人家長得好看了』?」
曾經理說:「你就別諷刺我了,快來吧,我在倉庫里,大事不妙了!」
袁橋連忙從後門跑到倉庫。
「怎麼了?」
曾經理急得一頭都是汗,又不敢叫手下的人去查,只有自己一個人悶在倉庫里干著急。
「你看看,這是怎麼回事啊!」
曾經理翻開貨架上的一個箱子,取出裡面一包玉米片扔給袁橋,袁橋雙手伸手接住了,裡面的膨化食品在手中發出嘩啦啦的碰撞聲,他感覺到不太對勁。
「怎麼感覺不對?」
他當下就撕開了這包玉米片,對著燈管仔細一瞧,裡面除了玉米片之外,沒有其他任何東西。
「怎麼回事?這裡的煙呢?」
「全被換了啊!」
曾經理又隨便打開一個箱子,拿出一袋玉米片,自己先撕開後後扔給袁橋:「你看,這幾十箱,全被掉包了啊!我就說他昨天怎麼一直在暗示我外面的事情和煙有關係,原來他早就知道了,這倉庫里還有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