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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07:06 作者: 木子萌
莫之寒喉頭髮緊,眼眶酸脹起來,他握住向北的手,又拉了身旁的小豆包,朝上邁了一步,緩和情緒,笑道:「好啊。也不知道那棵葡萄樹還在不在了?」
☆、桂花糯米藕
葡萄架子還在, 青翠枝葉攀援往復,在小院角落灑下一大片陰涼,最繁盛的果期已經過去,大部分成熟的葡萄已經被摘去了,只有零星幾簇剛剛透出紫紅色的,如同寶石一樣閃耀在枝頭。
莫之寒站在院子中央,環顧四周, 悵然若失,一切熟悉而又陌生,房子還是那些房子, 門也還是那些門,舊了,破敗了,但記憶當中的親切溫暖還在。他像一個迷路的孩子, 歲月經年,終於回到記憶中的故鄉。
葡萄架子樹蔭下有個石頭水槽, 向北已經眉開眼笑地站了過去,擰開水龍頭給自己和小豆包洗了手,緊接著踮起腳尖,從頭頂架子上摘下一串晶瑩剔透的葡萄, 放在水流下沖洗,回頭對他笑:「好久沒吃這種純天然自家種的葡萄了,」他掰了一小串葡萄塞給小豆包,又疾走幾步過來, 把剩下的像獻寶一樣捧給莫之寒,「你小時候這葡萄就在嗎?還真有年頭了。」
莫之寒沒馬上接,他去水池邊仔細洗了手,才把那串葡萄拿過來,先摘了一顆餵給向北,再扔一顆進嘴裡,輕輕一咬,汁水四溢,清香酸甜刺激味蕾,熟悉而又迷人的味道從記憶深處甦醒過來。
「是啊,小時候就是這個味道,這個皮也可以吃的,一點都不澀。」莫之寒坐在樹蔭下一個小木頭板凳上吃葡萄,完全沒有了明星高高在上的盛氣凌人,像個鄰居家大哥哥一樣接地氣。
小豆包眼看著爸爸和莫叔叔你一顆我一顆地互相餵葡萄,小眉頭皺了起來,這種待遇不應該是小孩專有的嗎?他跑到爸爸手邊,張嘴討了一顆葡萄,又覺得自己吃了爸爸一個,爸爸就少了一顆,要再去吃莫叔叔一顆才公平,於是又跑到莫叔叔手邊,張嘴又討了一顆葡萄,還忿忿不平地說:「莫叔叔,我爸爸又不是小朋友,不用你餵啦。」
莫之寒一邊餵他,一邊挑起眉毛說:「他就是我的小朋友。」
向北低頭微笑,以為莫之寒不過說了個甜甜的小笑話,哪知道莫之寒朝他轉過頭,一本正經地說:「真的。法語裡『我的男朋友』可以說成 mon petit ami,直譯過來就是『我的小朋友』。」
向北聽著那仿若咒語般的幾個單詞從莫之寒嘴裡跳出來,覺得又好笑又可愛,眼裡躍動起孩童般純真好奇的光芒:「什麼什麼?你再說一遍。什麼『蘿蔔打蜜』?」
莫之寒被他這個「蘿蔔打蜜」笑得眼淚都要掉下來,葡萄也吃不下去了,他站起身摸了摸向北的頭:「不是『蘿蔔打蜜』,是『蒙脖地打蜜』,算了算了,有時間我好好教你兩句法語。哈哈,笑死了……」
向北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說:「誰知道什麼要打蜜,反正按照我們家鄉那邊的話說,你就是我對象,就這麼簡單。」他轉身進了廚房,在心裡把那幾個發音奇怪的單詞又默念了好幾遍,結果越念越記不住,最後只記住了「打蜜」。
向北先做了個冷盤,把糯米塞進蓮藕里,和紅糖紅棗冰糖一起煮,煮好切片,然後再淋上蜂蜜,撒上桂花,香甜美味,呼之欲出。再做了一個板栗燒牛肉,秋栗正應季,金黃飽滿的栗子搭配著軟爛紅油油的牛肉,熱氣騰騰端出來的時候,小豆包的口水已經流到下巴上了。
大螃蟹綁好蒸上鍋,清炒秋葵很快也做好上桌,向北又忙著去溫酒,莫之寒一直在他旁邊幫忙,這會兒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把小罈子黃酒打開,俯身深深地嗅了一口那醇厚的酒香:「這酒不錯,這我直播接到的新廣告,除了這個黃酒我還接了一個雞尾酒的呢,廣告好多,都快排不開了……」向北朝莫之寒得意洋洋地笑。
莫之寒看著他把黃酒倒進一個精緻的小銅壺,又在裡面放了幾根薑絲,一顆烏梅,開了小火煮。他對向北這種為了一頓飯,費勁心力搜羅家什配料,搬空半個廚房的精神十分佩服:「咱們出來做頓飯,已經夠麻煩的了,你還把銅壺酒杯都帶著,我可真是服了你。」莫之寒雖這樣說,但心裡是甜蜜而滿足的,他本身是個沒什麼生活情趣的人,現在看著向北這樣精心用力地生活,他深受感染,又為自己是這樣的生活中的一份子,而覺得驕傲。
「其實我別的方面也不講究,就是吃喝上面不願意虧待身邊的人,」酒溫好了,向北又在上面撒了幾許桂花屑,和莫之寒一起把吃的喝的全都端出來,笑著說,「你看『活』字就是『水』和『舌』,活著就是流口水的意思,可見首當其中就是要吃好喝好,沒吃沒喝還活個什麼勁啊。今天過節,就是應該當節來過,生活總要有點儀式感的。」
莫之寒挑眉,對向北刮目相看,揉了一把他的頭髮:「呦,小朋友你哲學家啊。」
桌子凳子是跟鄰居借的,向北拿著冰皮月餅送給這院裡唯一的住戶----那對賣早點的夫妻吃,還邀請他們一起吃晚飯,那夫妻收了月餅,謝絕了晚餐的邀請,中秋本是應該和家人一起過的,向北也沒勉強。
一家人圍坐在圓桌上,面前是色香味俱全的一頓美味佳肴,暮色初沉,秋風涼爽,一輪滿月隱隱現出皎皎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