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頁
2023-09-27 14:07:06 作者: 木子萌
向北漸漸縮緊眉頭,覺得胸口悶痛,他往上蹭了蹭,用額頭抵著莫之寒的額頭,但又不知道說什麼來安慰他。
莫之寒笑了笑,碰了碰他的鼻尖,反過來安慰他:「我可能有一點心理陰影,但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也沒什麼大的影響了。你不用擔心……」莫之寒掐了一把向北的屁股,性-感的聲音撩撥心弦,「……我的戰鬥力。」
向北知道莫之寒這話說來是為了讓他寬心的,他由此更加心疼,他努力平復憤怒焦灼的情緒,過了好半天,還是忍不住問:「為什麼不離婚呢?」
莫之寒搖了搖頭,他那時候十歲不到,不明白的事太多了,或許因為母親對那個大才子藝術家還有感情?或許因為要面子?畢竟母親娘家也算有頭有臉的大家族。或許是因為他?不想讓他生活在殘破家庭。也有可能,母親被那個人渣威脅,她不敢離婚?
二十年過去,一切都不可能知道了。
「最諷刺的還不是他們維持名存實亡的婚姻,而是周圍人對這些事的態度,」莫之寒輕聲嘆息,這些年他從未對別人談起往事,那些記憶腐爛在腦海深處,看似消泯無痕,其實根系扎得更深,今天終於一吐為快,這讓他覺得輕鬆很多,「我當時還太小,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我和一位很親近的老師說起過這些,說得很隱晦,但他絕對聽得懂……但你你猜他說什麼?」
向北搖頭,他一眨不眨地看著莫之寒。
莫之寒苦笑:「他說,Antoine,你爸爸是不一樣的人呢。他是天才,天才總是與眾不同的。」
當時,莫之寒並不太懂這話的意思,後來他漸漸長大,他見多了周圍的人對待父親的態度,平常人對他敬仰崇拜,藝術圈的更是把這位「已知在世的最具價值畫家」作為神來頂禮膜拜。他們可以原諒他的喜怒無常,癲狂混亂,甚至有很多人願意跟他一起沉迷在極端的感官刺激當中,他們認為那才是通向極致靈感,通向藝術天堂的道路。
「後來我就漸漸明白了,藝術本身是個很高尚的詞,可有些藝術家和高尚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只是把藝術當做一塊萬能的遮羞布,你指責他們的時候,他們和他們的擁護者會義正言辭地告訴你,藝術是沒有邊界,不應該受到約束的,藝術家有權力是瘋子。他們甚至能舉出很多例子,梵谷、畢卡索、卡拉瓦喬……哪一個是大眾意義上的正常人?」
向北沉默地聽著,他不得不承認,雖然他這個平凡的小人物跟藝術沾不上半點關係,但莫之寒的話他能聽懂,大概普通人對不理解的東西都懷有敬畏之心?天才們總是更容易被原諒。
但向北沒精力去搞大眾心理分析,他只覺得胸中燃燒著酸澀而滾燙的憤怒和疼惜,他吻了吻莫之寒的額頭,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一字一字地說:「寒哥,謝謝你信任我,告訴我這些。我無法穿越時空回到你小時候,但我跟你保證,以後的每一天,只要你需要,我都會在你身邊,你可以把我當做任何人,如果你需要我保護你,我就是你的騎士,如果你需要我追隨你,我就是你的信徒,如果你需要我陪伴你,我就是你的朋友,如果你需要我愛你,我就是我。」
「我愛你,」向北覺得自己心跳有些快,聲音都跟著顫抖起來,「從今以後,你受一點傷害和委屈,我都不答應。」
☆、冰皮月餅2
莫之寒已經不是小孩兒了, 他現在足夠強大,不需要誰同情,也不需要誰保護,但是聽著向北這發自肺腑的話,他還是很感動。他這個人沒有澎拜泛濫的激情,對那種海誓山盟驚天動地的愛情也不羨慕,但他畢竟不是超凡脫俗的神仙, 同樣渴望一點平凡但雋永的溫暖和陪伴,他想要的,恰恰就是向北能給他的。
「我知道。我也愛你。」莫之寒輕輕吻了下向北的唇, 柔聲說,「睡吧。」
向北枕著莫之寒的肩頭,似睡非睡間又問:「馬上就過中秋節了,你想怎麼過?想吃點什麼?出去吃還是在家裡?」
不管家業是大富大貴還是小門小戶, 不管日子是驚心動魄還是平淡如水,也不分年節或是平日, 反正只要還喘氣,總離不開吃。向北問莫之寒最多的,就是這句「想吃什麼」。
莫之寒笑了笑,隨口說:「都行, 和你一起吃就行。」
向北迷迷糊糊應了一聲,心想,也不一定要在吃的內容上費勁心機變花樣,在形式上動動心思大概也行。
……
中秋節劇組有一天假期, 前一天收工也相對早一些。所以莫之寒回家時順路去接小豆包,他坐在保姆車上,遠遠就看見小豆包站在幼兒園門裡,有一對男女正隔著鐵柵欄跟小孩兒說話。
莫之寒一開始以為那是其他小朋友的家長,並沒在意。車子停在門口,莫之寒戴好墨鏡下了車,他朝小豆包揮揮手,叫了他一聲。小豆包平時對他並沒有多少熱情,目前的狀態就是接受他住在家裡,能做到彼此相安無事。但今天似乎是被那對陌生男女打擾,有些不厭其煩,也可能是驚慌失措,總之,他看見莫之寒時,一反常態,主動跑了過來,還很響亮地叫了一聲:「莫叔叔。咱們回家吧?」
鐵柵欄旁,蹲在地上的女人站起了身,這人年歲大約還年輕,長得也不錯,只是妝容濃厚且艷俗,戴著大而閃亮的耳環,頭髮可能是因為經常燙染的緣故,枯黃一片缺乏光澤。脖頸和胳膊裸-露出的皮膚很白,不常見太陽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