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2023-09-27 14:06:33 作者: 岱旦
    幾何玻璃折射著這個晝夜通明的世界。

    來往總是奔波的人。

    沈蠡北走入機場,又拖著行李箱陪同家人出來。

    母親難掩激動,一路都是「我們寶寶長大了,竟然會約車來接我們了」,更是一見面就把沈蠡北攬在了懷裡。

    沈蠡北稍稍安心些,原主在周家呆的時間遠遠比在自己家長,而一回家關上房門和父母根本無交流,所以父母也很難查察覺到她性情的變化。

    只是單純為她願意親近而高興。

    雖說父親的目光永遠莊嚴肅穆,但沈蠡北還是發覺了他爸在副駕駛位上瀏覽了半天手機,還都是同一個頁面,顯然心不在焉,或許也是快樂的。

    「北北,你想去哪裡辦生日宴啊?」

    傅秋雲思前想後,提議道,「展覽路那邊有家新開的五星,你要是喜歡的話……」

    「那還是別破費了吧。」

    「就是,你這個女人消停會吧,女兒都不像你這麼聒噪,整天神神叨叨的,」沈復光已經重複聽了該怎麼過女兒的成年生日至少十八遍了,他不耐道,「十八歲也不是什麼大生日,就在家裡下碗面,隨便過過就行。」

    「也好。」

    沈蠡北直接默認了。

    這倒讓沈爸心裡很不是滋味,雖說女兒的生日不要多麼隆重,但連個形式都不走她之後會不會覺得太委屈呢。

    沈爸自閉。

    沈蠡北主動緩和道,「哦,對了,我之後要去K大看了一下校園環境,你們能陪我一起過去嗎?」

    傅秋雲幾乎不假思索地拍著沈蠡北手背,答應道,「我當然是可以的,就不知道你爸爸的時間安排……」

    沈復光頓了頓,像是深思熟慮了很久,「那我就百忙之中抽個空,陪你過去吧。」

    「那你這半年想幹什麼?」

    沈蠡北回答得中規中矩,「我預定了半年的自習室,準備預習功課和把高中學歷能考的相關資格證全考了。」

    傅秋雲抓著女兒的手背,一臉心疼道,「北北,你也不要太用功了,反正你現在都是准大學生了。」

    沈復光看不下去了,「女兒要上進你攔著她幹什麼?」

    車內,一片其樂融融。

    他爸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有些詫異道,「是周家小公子嗎?怎麼了,我們北北當然在。」

    她爸手伸到後面來,拎著這手機,「你接。」

    「沈蠡北你拉黑我是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咱們以後反正也不在一個學校了,我這列表人數都快滿了,不如先刪掉幾個。」

    周斯覺呵呵大笑,「你當初厚著臉皮要加我,現在故意刪我,你以為我還會讓你再加一次嗎?」

    沈爸扯了扯眉頭,看來周斯覺這小子也不沉穩,婚事還沒成,就敢對她的女兒大呼小叫,惹女兒不高興了。

    這邊的沈蠡北還在「盡心盡力」解釋,「我不想加啊,不然我幹嘛刪你?」

    周斯覺全然不聽她的辯解,「你就是存心報復對不對?是因為在學校那些個女生面前我沒有幫你說話你就發作了對不對?我能說你神經病嗎?」

    不能。

    這個答案還沒宣之於口。

    司機猛然來了個急剎車。

    「對不起,對不起。」

    司機不斷地道歉,轉而拉開車門下車時,嘴巴又罵罵咧咧的,語氣和態度截然不同「沈蠡北,你沒事吧?」周斯覺還在另一頭怒吼。分明是無法抑制的擔心,說出口卻是比起關心更甚的問責。

    沈蠡北匆忙掛斷他的電話。

    她仰起頭看見從車前爬起的失魂落魄的人竟然和前幾日在學校掠過一眼的溫柔如清風的男孩子是同一個人。

    眼睛清澈,白色襯衣與雨水過後的泥濘有了短暫接觸後,留下清晰的污漬。

    「是容家的。」

    她媽媽的目光注視著前方。

    「他們家就這一顆獨苗,爸媽早前也都是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一夜之間爸媽沒了,聽說公司被叔叔占了,孩子真的是挺可憐的。」傅秋雲攥緊雙手,不由感慨。

    沈復光則是長期經歷了商場無情的打擊,面無表情地說,「他叔叔可能醞釀很久了,也不知道那一位和容郁父母的車禍有沒有關係?」

    傅秋雲有些遲疑,但她還是忍不住說,「我們要不要私下稍微……幫一幫他,畢竟收購的時候我們其實也占了便宜。」

    「不可。」沈蠡北她爸制止了。

    沈父回頭,「秋雲,你不要感情用事,不然他那個叔叔還不知道能想出什麼么蛾子來整我們呢?」

    司機像是全處理好了,獨自上了車,開啟了發動機。

    一家人卻徹底安靜了下來。

    沈蠡北望向窗外,她瘦削的下巴多了幾分滄桑的味道,少年感在這一瞬有輕微的破裂感,卻又在男孩與男人的過渡中有種恰到好處的靜美感,他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瘸著腳拖著疲憊的身軀離去。

    漂亮精緻的白臉浮著怪異的病氣。

    容郁。

    她腦袋裡冒出一個名字。

    她想起來了,從家境優越到一貧如洗身世慘到爆的男二,他比男主提前認識了女主,人人都在女主的溫暖和善良下「負重前行」,然而,在更早的時候,他就毫不猶豫地黑化了。

    又或者說,他本來就是那種溫柔浮於表面的人。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