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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4:06:17 作者: 鶴崢
他睡眠質量不高,沒出什麼意外,半夜他就活生生被自己咳醒了。
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額頭,傅錦之覺得可能是開始燒了。從床頭櫃翻出了幾片消炎藥,他摸到旁邊旁邊的礦泉水,就著咽了下去。再摸出半片安眠藥,跟著一起塞進了嘴。
這是從小到大的練出來的熟悉感。
小時候他父親的工作忙,一年有十一個月不著家,家裡的阿姨也是來做了飯就走。
傅錦之從小就是自己一個人生活,小學就能自己背著包轉兩趟地鐵走十五分鐘回家,到家還能把阿姨做好的飯菜一樣樣熱了,自己吃完洗好碗,再鎖好家裡的門回房間寫作業,根本不需要爸爸來操心。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高中畢業。
雖然他體質很好,但中間難免生過幾次病,一般也就自己這麼照顧著自己挺過來了。
他父親有很多次表達對他的愧疚,可是他其實真覺得沒什麼可委屈的,他自己一個人過的再好不過。一個男人,有什麼好叫人照顧嬌滴滴的。
以後就算要一個人過一輩子,他其實也習慣的。
躺回去,他幫自己掖了掖被子,重新陷進枕頭裡。
第二天。
潘維一反常態的,在辦公室里坐滿了整整一天。
第三天。
辦公室外邊兒的秘書區域簡直快被這壓抑的氛圍壓到窒息。平常上班也只是隨便幾點來打卡,一到下午還能吃到總裁吩咐別人買上來的小點心和咖啡的他們,在今天體會到了真正的工作壓力。
樓下的文件不斷地往上送,他們卻沒有一個敢往裡頭遞的。
第四天。
選秀的前期儲備工作已經全部完成了,正式定名為星光。一周前各地的海選和初期篩查工作也都落實的差不多了,現在一大批資料就等著往潘維這兒送,等著審核。
這個當口,潘維卻罷工了。
他早上一大早就到了辦公室,坐下來了卻啥都不干,光坐著,死死盯著自己的手機。
有文件,不簽;有電話,不接;有會議,不開。
反正就是坐著,一早上下來就去了趟廁所。
有秘書壯著膽子進去問了問,出來的時候一臉慘痛的告訴大家,總裁說除非前台有一個身高一米九長得好看得要命的傻逼來找,其他事情就全部不處理。
秘書區一片烏雲慘澹,裡面的潘維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
他沒有砸東西的習慣,今天卻無比地手癢。從抽屜里找出了包開心果,他一邊吃一邊往垃圾桶里摔殼兒,摔到手疼都沒見自己手機響一下。
傅錦之個傻逼,說好來的呢!?
這時間都夠生個孩子了!
恨恨地放下架子,潘維屈尊從通訊錄里翻出了傅錦之的電話,撥過去,關機。
潘維有個很優良的品質,那就是一般他想找人基本就沒有失敗過,不管是電話還是簡訊。問秘書要來了自己的備用手機,潘維一手一個,用著掛醫院專家號的架勢輪著打傅錦之的電話。
你能沒電一分鐘,你總不能沒電一天吧?
從吃午飯的當口一直打到了門外的秘書都開始偷偷叫奶茶的時間,傅錦之的手機仍舊是關機。
把備用手機狠狠摔到旁邊的沙發上,潘維再鬆了松自己的領帶確保自己不會氣到臉紅脖子粗之後被勒死。上網直接搜出了B市市院生長發育科的電話,潘維在語音轉接了無數次之後,終於聽到了那邊護士接起來的聲音。
「傅錦之呢?」
「呀?」護士帶著點B市的口音,被劈頭問了這麼一句之後有點兒懵,「傅醫生辭職了呀,儂伐曉得?現在是李醫生坐班了。」
辭職?
帶著你的徐若安逃跑了?
我日你媽!潘維直接把自己手上的手機都摔出去了,扶著桌子喘了幾口粗氣冷靜了五分鐘,才滿屋子找了找,把手機撿了回來。
屏幕上的鋼化膜碎成了渣,潘維撬開一個角直接撕了,還好,裡面的屏幕還沒碎。
從通訊錄里找到了自己一個在公安局工作的同學,潘維站在窗前撥出了電話,寒暄了會兒,潘維就提出了要他幫忙的請求:「對,傅錦之,錦官城的錦,之乎者也的之。不,不用履歷,就家庭住址。」
這哥們兒和潘維還算鐵,沒花多久就告訴了潘維確切的地址。
是離潘維家其實很近的一個小區,其實就和潘維的小區背靠背,大多是精裝的單身公寓,潘維記得自己還給前前任還不知道是前前前任買過一套,價格不算便宜。
潘維直接殺了過去,把車停好,站在小區門口掃了眼,不驚訝地發現了門口果然有個開鎖店。
「師傅啊。」
開鎖店的小學徒抬頭就看見一個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人插兜走了進來,「我家鑰匙忘帶了,能跟我去一趟麼?」
「誒,得嘞!」住單身公寓的人忘帶鑰匙也是常事,雖然公寓的原裝門設計的不少都是門裡門外雙開的形式,但大多數人為了安全都還是換了門,一鎖上,門外就開不進去。
他們開在這門口,生意也是每天不斷。
跟著潘維慢悠悠晃到了一幢樓下,潘維塞給他一張一百,笑著讓小師傅等等,說是讓自己再給媳婦兒打個電話,要是媳婦兒還是不回來,他就再請他上去,要是回來了,就不麻煩他了。
才十五歲左右的少年,虎頭虎腦地點點頭就答應了。
潘維上了十五層,照著電梯左拐的那間1501上腳就狠狠踹了上去:「傅錦之,你他媽給老子開門!」
等了一會兒,潘維趴在門上聽了聽,沒動靜。
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潘維為了不吵到對門的鄰居,完美地保持著一分鐘砸一次的頻率。
五分鐘之後,面對著仍舊閉著的黑洞洞的大門,潘維深吸了口氣拿起手機,微笑著咬牙切齒打給了等在樓下的小師傅:「師傅,您往上來,1501.」
小師傅很快就上來了,挎著個工具箱,站到門前擺開了架勢。
鼓搗了一會兒,他卻覺得不對,轉身叉腰質問潘維:「我怎麼知道你真的是這家的!你是小偷怎麼辦!」
潘維:?
嘆了口氣,潘維當著小哥兒的面在瀏覽器的百科上搜出了自己,點開大臉照,擺在自己旁邊:「看清楚了。」
小哥兒點點頭。
「你覺得,我至於去偷別人家的東西?」聳聳肩,潘維壓著自己想要砸門的心情,收起手機朝著小哥兒笑了笑,「這是我新房,我不太來,所以忘帶了鑰匙。戶主叫傅錦之,我媳婦兒,28歲,醫生,你要照片我都能給你看的,你叫物業上來都行。」
小哥兒猶豫了一會兒,覺得似乎很有道理,轉身繼續搗鼓門鎖。
傅錦之沒換什麼複雜的高級鎖芯,小哥兒一邊搗鼓一邊說他只和他爸學了沒倆月,對付這種鎖都沒問題,更不用提一般開鎖技術無比精湛的小偷了。
用反證法證明了自己幫了一個清白的還很厲害的人人大忙,還額外收了小費,小哥兒就興奮地要原地蹦起來了。
這可是他第一單生意呢!本來今天只是幫爸爸看店來著。
「好啦!」他揚著大大的笑容,朝潘維指了指,「我給你換了個鎖,這是鑰匙。」
說著,他把一串鑰匙遞給了潘維。
「好,您去吧。」潘維拍了拍他的肩膀,友善地笑了笑卻根本忍不住往裡頭走的腳步,「這是辛苦費,您去吧。」
從錢包里隨便抽出了點錢往小哥兒口袋裡一塞,潘維幫他按好了電梯,看著他上去了關好門,才迫不及待地開往裡走。
第25章 探病
房間裡很乾淨,收拾得一塵不染。門口的小毯子上只放了一雙鞋,傅錦之的。
傅錦之這兒的陳設很簡單,白牆上是一副巨大的橋樑設計糙圖。客廳里沒什麼東西,一張茶几一個組合沙發,在沙發處鋪了張灰色的地毯,是時興的性冷淡風。
但潘維估摸著傅錦之也無所謂這個cháo流,就是不大想裝修。
個懶人糙漢子。
嗤笑了聲,潘維無奈地嘆氣。
潘維進了門,連家裡的擺設都看了一圈兒之後,消了點氣,才突然開始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手搭到了門口的柜子上,摩挲了摩挲。
「傅,傅錦之?」沒脫鞋,潘維小聲喊了喊,揪住了自己的衣角,伸頭探了探。
要是沒人自己要不就溜了算了吧?找人把鎖換回來就得了。
趁著在氣頭上衝進來一鼓作氣解決了所有事情,潘維到現在冷靜了才開始覺得不大妥當。
「恩?」就在這個時候,潘維的左手邊卻突然傳來了回應,是傅錦之的聲音,雖然輕卻不難辨識。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
潘維抑制住自己轉身就想逃的衝動,硬著頭皮恩了一下。
畢竟卸了人的門,還是要給個交代的。
男人,不能慫。
「柜子里有拖鞋。」傅錦之適時地提醒了一下站在門口尷尬的潘維,帶著點咳嗽說完了這句話。
換上鞋走進去,潘維就看見傅錦之穿著睡衣坐在樓梯的低處,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他。
潘維站在樓梯幾米開外看著上面的傅錦之,攢起了眉:「不是,你在家你幹嘛不給我開門啊。」
「我聽見你的聲音了。」傅錦之又咳了聲,托起了腮,眯著眼睛笑,長腿放在兩階台階下,深灰色的棉質睡衣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十分溫暖。
他這兩天醒醒睡睡,燒雖然是退下去了,但仍舊不很好。半夜的時候沒睡著,他就醒來吞了半片安眠藥,之後一直睡得很沉,等終於反應過來是有人在敲自家門的時候,那敲門聲就消失了。
穿了拖鞋下床起來,還沒走到客廳他就聽到了有人在搗鼓自家門鎖。
第一反應是遇上了小偷,傅錦之轉身拿起手機想開機報警,皺著眉頭一隻手抄了旁邊的網球拍往門邊走。
走了兩步卻聽見了門外的對話。
「這真是我的房子……戶主是我媳婦兒,傅錦之,28歲,醫生,你要照片我都能給你看,你叫物業也行……」
是潘維的聲音。
上次偶然聽到他和別人說話,自己還是剛處上可粘人的人的,現在就變成媳婦兒了?
一步登天啊簡直。
傅錦之有些訝異,卻還是捂著胸口笑著忍住了咳嗽,放下了球拍,乾脆就坐到了身後的樓梯上,靜靜聽著外面的人搗鼓他家門鎖。
說實話,從A大出來之後他其實根本沒有奢望過自己能夠再次見到潘維,坐到了樓梯上之後他甚至都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確定這不是高燒後的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