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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57:13 作者: 司溟
    莫傅司進門的時候恰好將顏霽這番話聽了個一字不落,他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顏霽,慢吞吞地從身後拿出一張紅艷艷的請柬來,「我兒子滿月,我會等著你的大禮的。」

    和他一起進來的蘇君儼也是眉眼含笑,「阿霽,傅司等著你當散財童子呢。」

    顏霽忍不住朝二人怒目而視,莫傅司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又遞了一份請柬給駱縝川。

    「算你狠。」顏霽幾乎咬牙切齒,「我明天去討老婆,然後生一堆兒子,讓你們松腰包松到受軟。我兒子還要娶你們的閨女,讓你們陪嫁陪成窮光蛋,凡是我用出去的錢通通都給我

    當嫁妝還回來。」

    莫傅司已經歪進鬆軟的沙發里,懶洋洋地接口道,「第一,我沒有女兒,也沒有打算要第二個孩子;第二,我就是有女兒,肯定也看不上你兒子,到時候別是你家兒子哭著喊著要嫁給我女兒就行。」

    顏霽俊臉扭曲,「莫傅司你--」

    蘇君儼也雪上加霜,「我家琥珀不會接受姐弟戀的。」

    駱縝川笑得打跌,「顏霽你,哈哈哈。」

    顏霽在心中默念了十遍「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他們計較」才控制住沒爆粗口。

    駱縝川打開請柬,看見宴請地點是莫宅,有些吃驚,「你也太低調了吧,藺川數一數二的鑽石王老五默默結婚了,然後又默默生了兒子,該有多少姑娘心碎啊,不談昭告天下,你起碼也該在流光擺個二百桌的流水筵啊。」

    顏霽終於逮到機會,不懷好意道,「我們溫美人又不像虞總監,系出名門,莫大少要是請客擺酒,岳父岳母大人到底是請還是不請,可著實是個大問題。」

    莫傅司眼神驟然收縮,渾身散發出凌凌寒氣,「你查她?」

    顏霽知道踩到雷區了,趕緊辯白,「絕對沒有,是我們拍賣行的一個女職員,好像認識你老婆,上一次你老婆幫我們典瑞春季拍賣會做同聲傳譯的時候,我聽見這個女的和同事在那裡嚼舌頭,是關於你老婆出身問題,我還訓斥了她們幾句。」

    莫傅司眯了眯眼睛,「叫什麼?」

    「我手下那麼多員工,哪裡知道每個人叫什麼。」顏霽傲慢地說道。

    「你不會讓hr現在查嗎?」莫傅司深灰色的眼眸盯住他。顏霽嘆了口氣,認命地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人力資源經理。片刻後,他朝莫傅司說道,「叫李薇薇,我已經讓hr通知她,下周一不需要來典瑞上班了。」不過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即使他不動手,按照莫傅司護犢子的個性,肯定會親自出馬,與其這樣,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莫傅司這才淡淡朝他說了一句「謝了。」

    這個插曲使得包廂的氣氛一時有些尷尬起來。

    蘇君儼按了按莫傅司的肩膀,「有什麼能幫忙的你儘管說。」

    莫傅司勾了勾唇角,低頭看著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其實顏霽說得沒錯,前一陣子威廉王子的女朋友凱特的母親卡羅爾因為在覲見英國女王的時候說了句平民英語Toilet(廁所),而沒有使用上流社會慣用的『Loo』(洗手間),被大小媒體挖苦得半死。連帶威廉都被人詬病有這麼一位不夠體面的岳母。她一連幾天都憂心忡忡,生怕因為自己的出身拖累我,所以堅持不肯我補辦婚禮和滿月酒,我不願意違逆她的意思,所以只想在相熟的朋友之間慶賀一下。」

    蘇君儼卻若有所思,「難怪你最近這些年一直在竭力擴大自己在傳媒這塊的影響力和控制力,也是因為疼老婆的原因吧?」

    莫傅司微微一笑,「我的家族一直是做傳媒的,無論家族內部出了多少污穢事,外面看上去始終是雪白一片,所以我從小就特別討厭這種話語霸權。不過現在為了她的安心,我願意把整個藺川傳媒業牢牢掌控,絕對不讓她看見任何一條煩心的新聞報導。」

    「早幾年你要是就這麼幹,我和虞璟也許就不會……」蘇君儼語氣有些落寞。

    駱縝川卻忽然重重地嘆了口氣,「傅司,我崇拜你。本來以為君儼疼老婆已經疼到了骨子裡,想不到比起他來你也一點都不遜色。」

    顏霽坐在一把鎦金椅子上,他破天荒地沒有和傅莫司抬槓,只是垂著眼眸,將手裡高腳杯里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後一面把玩著杯子一面說道,「其實我很羨慕你,傅司,也許是嫉妒。為什麼你能遇到溫禧那樣愛你的女人,為了你捨生忘死,而我卻一直遇不到?」

    莫傅司沉默不語。是啊,他有何德何能,得到這樣一份生死不渝的感情,愛到真正無私,是可以連愛都不說,想到那次溫禧替他擋下那顆子彈,卻故意歪曲她的用心,莫傅司便覺得心中抽痛。也許他們之間的開始未必美妙,但愛情千萬種樣子,你猜中了開頭,卻未必猜得透結尾。正想著,大衣口袋裡的手機忽然突兀地響起來,鈴聲很奇怪,是幼兒咿咿呀呀的聲音,不成音調。

    駱縝川正在喝茶,聽到這聲音,一口茶水頓時噴了出來。

    蘇君儼也忍俊不禁,調侃道,「我的手機鈴聲是琥珀唱的『世上只有爸爸好』,你的這個比我還有創意。」

    莫傅司只假裝沒聽見,自顧自地起身接通了電話。

    「喂,傅司。」那頭的女聲又輕又軟。

    聽到溫禧的聲音,莫傅司臉上每一根線條都柔和下來,「怎麼了?孩子睡了嗎?」

    「他精神好得很,這會兒正玩著呢。」溫禧坐在床上,看著兒子在巨大的華蓋床上爬來爬去,「傅司,寶寶的濕巾用完了,你回來的路上順便買一包,別忘記了啊,不含酒精……」

    「我知道,不含酒精、香精、螢光劑及其它化學添加劑。」莫傅司笑著打斷了她,「我很快就回家。」

    「嗯,那你開車注意安全,我等你。」

    「好。」

    駱縝川看得眼熱,「我也嫉妒了。」說完又踢了顏霽一腳,「君儼和傅司是在刺激我們倆孤家寡人呢,一想到陸嘉很快就要加入他們的陣營,我真是傷感得緊吶。」

    莫傅司徑直將手機丟進大衣口袋裡,「你們玩吧,我還要去買嬰兒濕巾,就先走了。」

    駱縝川看著好友的背影,哀嘆連連。堂堂莫少,商場上只要提個「莫」字都要讓對手抖三抖的人物,居然墮落成為一介家庭婦男,被老婆支使著去買嬰兒濕巾。人生,還真是寂寞如雪啊。他虛弱地拍了拍顏霽的肩膀,顫聲道,「你說咱倆以後不會也變成這樣吧?」

    顏霽像只驕傲的孔雀一樣揚起脖子,不屑道,「開玩笑,這簡直是男人的恥辱。」

    蘇君儼淡定地抿了一口茶水,「我試目以待。」

    回到家的時候,溫禧正在給兒子餵奶,春光乍泄里莫傅司的呼吸一下子就亂了。溫禧聽見動靜,抬眼看見丈夫倚在門框上,正眉眼灼灼地看著她,不好意思地掩了掩衣襟。

    莫傅司眉眼含笑地走到床畔,坐下來從後面攬住妻子的纖腰,頭擱在她肩膀上,還吸了吸鼻子,「真香。」

    溫禧粉頸低垂,只是看著懷裡抱著的兒子。莫傅司則盯著她胸前的一抹柔膩的圓弧。

    好容易等孩子吃飽了,溫禧嫻熟地給兒子拍嗝。莫傅司卻拈酸吃醋地冒出一句,「我已經淪落到每天只能吃兒子吃剩下來的東西的地步了嗎?」

    溫禧覺得耳朵立刻火燒火燎一般,她把兒子放在床上,羞惱地瞪了莫傅司一眼,「又沒人逼你吃。」

    不吃,那可不行。莫傅司笑吟吟地貼上來,「浪費可恥。」手已經不規矩地探到了溫禧胸前來回摩挲。

    「你怎麼好意思……當著孩子的面……不要臉……」溫禧氣息短促。

    莫傅司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情慾,「都多少天了,你就不想我?」

    一時間,臥室里的空氣似乎都上升了幾度,變成了繾綣曖昧的桃粉色。

    突然,煞風景的啼哭聲響起。溫禧推了推莫傅司的胸膛,「寶寶哭了。」

    莫傅司扭曲著一張俊臉爬了起來,抱起號啕大哭的兒子,冷著臉盯著他,試圖以目光威壓阻止兒子的啼哭。嬰兒雖小,但也明顯能感覺到眼前的男人對他的敵意,哭得越發起勁。

    「哎呀,寶寶是不是尿了啊?」溫禧也起了身。

    掀起紙尿片,莫傅司向妻子匯報導,「沒尿啊。」話音未落,只看見一道淺黃色的水柱準確地淋在了莫傅司雪白的襯衣上,氣勢如虹。

    莫傅司一張臉登時變成調色盤,一會兒白一會兒紅一會兒青,他舉著兒子,咬牙切齒,「你是故意的。」

    兒子不僅止了哭,還咯咯笑了兩聲,聽得莫傅司臉色又黑了幾分。

    溫禧再也撐不住,捂住嘴笑起來。

    莫傅司一張英俊的臉孔前所未有的扭曲,他側著臉朝幸災樂禍的妻子低吼,「溫禧!你也跟著笑!這小子跟我有仇是吧,上一次是吐奶,毀了我一件最喜歡的襯衫;隔了一個星期,拉肚子毀了我一條西褲;今天又尿在我身上,地空飛彈都沒有這麼樣的準頭好吧?」

    溫禧趕緊從他手裡接過肇事者,笑道,「這可是童子尿。」

    莫傅司鬱悶地看著自己胸口的地圖,一頭鑽進浴室洗澡去了。

    他足足洗了近一個小時才從浴室里出來,一邊走,還一邊可疑地吸著鼻子。看得溫禧樂不可支,上前摟住他的胳膊,「你已經香噴噴的了,不要再聞了。」

    莫傅司懷疑地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的氣味,「真的沒有尿味了?」溫禧堅定地點頭。莫傅司這才將信將疑地抱著她上了床。

    「我們繼續剛才被打斷的事吧,半途而廢是不對的……」

    閱春記----也許,在相遇的那一瞬,我已經義無反顧地跳下你眼睛的深淵

    這是個cháo濕的夏天的晚上,龍辰山上環繞著薄薄的霧。獨門獨戶的莫宅鐵藝雕花的大門前卻排列著一溜高檔汽車。

    駱縝川被老管家引入門廊時,蘇君儼夫婦、顏霽、沈陸嘉一干人已經到了。

    「喲,什麼風把我們沈總從美人兒身邊吹兄弟這兒來了?」駱縝川笑著擂了好友一拳。

    沈陸嘉淡淡一笑,「你要是羨慕也趕快找一個。」駱填川眼睛飛速掃過人群,撇嘴道,「你家王母娘娘怎麼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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