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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57:13 作者: 司溟
    莫傅司自然看見了,剛說了聲「別動」,他就蹲下身,修長白哲的手指靈巧地幫溫禧繫上了鞋帶,系完一邊,他又不放心地檢查了一下另外一隻鞋。

    溫禧覺得眼眶濕熱,她低頭看著莫傅司烏黑的頭髮,一般人發頂只有一個旋,他卻有兩個。腦子裡不由想起幾年前他們剛剛相遇的時候,他蹲下身為她穿上那雙古琦涼鞋的情景。

    那個時候,也許只是一個百花叢中過的男人的甜蜜伎倆;然而現在,卻是一個男人對妻子的無聲的體貼。

    「好端端的怎麼又掉起眼淚來了?」莫傅司用手指抹去她眼角的水漬,眉毛微蹙。

    溫禧吸了吸鼻子,「我是孕婦,孕婦的情緒總是起伏不定的,你不是看了那本《准爸爸手冊》嗎?」

    莫傅司有些尷尬地別開眼睛,自從知道溫禧懷孕後,商淵成每次逮到產檢的機會,都會嘲笑他得了產前憂鬱症,還「熱心」地找了一堆相關讀物給他,什麼《准爸爸寶典》、《從准爸爸到好爸爸》、《准爸爸三千問》等等。他自然每每冷著臉將商淵成挖苦一番,但背後卻還是認認真真地將這些書逐一看了個遍。在他看來,人類的恐懼是因為無知,所以了解了相關知識後他自信會重拾冷靜,然而事實卻截然相反,看得越多,他反而越發煩躁不安了。

    「以後不許穿這些繫鞋帶的鞋。」莫傅司老半天才冒出一句指令來。買了一堆平底便鞋,莫傅司這才覺得心下稍安。

    懷孕後期的時候,溫禧終於切身體會到了莫傅司曾經受到的折磨。夜裡睡覺成為一件痛苦的事情,因為身體笨重,她連翻身都很困難,老是保持相同的姿勢自然睡不著,好容易有了睡意,肚子裡的寶寶又開始折騰起來。

    這些年的調養,莫傅司的睡眠質量剛剛有了一些起色,不需要服食安眠藥也能睡上四五個小時了。當然,前提是絕對的安靜。

    溫禧怕自己每晚的輾轉反側會打擾他休息,提出要一個人睡客房,莫傅司自然不肯。

    溫禧有些苦惱地說:「我夜裡睡不著,會影響你休息的,反正離預產期還有一些時日,不要緊的。」

    莫傅司只是冷著臉不答應。

    晚上,溫禧正準備躺下睡覺,莫傅司卻伸手將她抱進懷裡,左手穿過她頸項和枕頭的空隙,右手輕輕搭在她的腰上。這是他們以前慣用的姿勢,後來因為溫禧懷孕,這樣的姿勢很容易擦槍走火,看得著卻吃不到對於莫傅司來說不於一種煎熬,兩個人這才各自安眠。

    「傅司……」溫禧有些吃驚地看著丈夫。

    「睡吧,我抱著你。」莫傅司笑笑。

    「你會睡不好的。」溫禧凝望著他蒼白的面容,面帶憂色。

    「等你生了就好。」莫傅司不以為意,「現在,你們比較重要。」

    說也奇怪,枕著他的手臂,溫禧很快就睡眼蒙隴,連肚子裡的小東西都非常有眼色地乖乖陪媽媽一起睡覺,沒有像平時那樣搗亂。

    只苦了莫傅司,看著懷裡的妻子一抹雪脯因為懷孕的緣故而格外瑩白豐美,

    還散發著誘人的辱香味,只能望之興嘆,猶如百爪撓心。

    預產期前一個星期,莫傅司就陪溫禧住進了商氏醫院的VVIP病房待產,然後又逼著商淵成讓所有經驗豐富的婦產科醫生隨時待命。商淵成有些惱火地嘲諷他:「你以為是生皇太子嗎?」

    莫傅司連眼皮都沒抬,「我兒子是皇太子能比得上的嗎?」

    商淵成啞口無言,只得認命地組織了專家團,隨時準備迎接這位金貴的莫家小少爺出生。

    莫家小少爺果然夠大牌,遲遲不肯從娘肚子裡出來,過了預產期七天的那個夜裡,才姍姍來遲。

    陣痛襲來的時候,溫禧只覺得恥骨那裡像被用斧子劈開一般疼痛,牙齒將嘴唇都咬出了血,額頭上全是冷汗。

    莫傅司緊緊握著她的手,朝醫生大吼:「你們快給她止痛啊,不是說好無痛分娩的嗎?沒看見我老婆疼成這樣啊!」

    婦產科主任對這一對冤家記憶猶深,雖然知道這尊瘟神來頭很大,但還是毫不客氣地說道:「女人生孩子都這樣,麻煩先生你冷靜點。」

    商淵成抱著胳膊涼涼地看莫傅司一眼,也趁機幸災樂禍,「你傻了吧?小嫂子她宮口剛開,還沒開到三指,怎麼給她鎮痛?」

    好容易熬到宮口開了三指,麻醉師過來打針,針頭又粗又長;閃著寒光,後面還拖著長長的管子,溫禧緊張地握緊了莫傅司的手。

    莫傅司將她的臉按進懷裡,溫聲哄道:「別怕,打一針之後就不疼了,別看,乖。」

    麻醉師順利地在溫禧的腰椎那裡施了針,痛感很快減弱,溫禧面色漸漸緩過來。

    產科主任看了看電子表,朝莫傅司說道:「扶你妻子在地上走一會兒,幫助宮口擴張,順便可以趁這會兒吃點東西,耗體力的還在後面。」

    莫傅司將溫禧抱下床,攙著她走了幾步,隔個幾十秒就不放心地問她:「感覺怎麼樣,還疼嗎?」

    溫禧看著素來最重風儀的丈夫雪白的襯衫上滿是褶皺,不覺抿嘴微笑,「我沒事,已經好多了。」

    莫傅司托著她的後腰,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們以後不生了,堅決不生了。」

    商淵成讓護士端來了溫熱的牛奶和巧克力。莫傅司親手餵溫禧喝了一杯牛奶,又吃了小半塊巧克力,然後又將妻子抱上了產床。

    隨著手術室的門徐徐關上,莫傅司失魂落魄地站在門外。他本來想陪產,溫禧死活不同意。他再三表示他神經很結實而且不暈血,溫禧依舊不答應,被他逼得急了,才知道原來她是擔心會給日後的歡愛帶來陰影。莫傅司是個重欲的,想想也有道理,只得打消了這個念頭。

    商淵成摟了摟莫傅司的肩膀,「放心,裡面全是我們醫院的婦產科精英,另外,兒科的主任也在裡面,隨時防止有什麼意外……」

    莫傅司一張臉立刻結了寒冰,他一把揪住商淵成的領帶,「你少給我烏鴉嘴,她們母子倆要是有什麼意外,我就拆了你們這家醫院。」

    「我只是就事論事,誰都知道,女人生孩子是要從鬼門關繞一圈……」

    「傅司、淵成,你們這是幹什麼?」傅安娜得知消息,也不顧是深夜,帶著傭人趕了過來。

    兩個大男人這才悻悻鬆了手。傅安娜安慰地握了握大兒子的手,他手冷得像一塊冰,輕輕嘆了口氣,她柔聲道:「傅司,溫禧不會有事的。」

    莫傅司只是定定地看著產房的方向。

    時間滴滴答答地流逝。

    「您回去吧,我在這裡守著她就好。」莫傅司眼睛裡布滿血絲,朝母親低聲道。

    傅安娜笑了笑,「媽陪你一起等媳婦和孫子出來。」

    天空出現第一線魚肚白的時候,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終於降臨人間。

    溫禧被推出來的時候,面白如紙,髮絲被汗水濡濕,沾在臉頰上,但精神還不錯。莫傅司不顧周圍的醫生和護士,撲上去親吻她的額頭,右手緊緊握著她的手。溫禧只感覺有水滴落在她的唇上,她抿了抿,鹹鹹的,是淚。

    她吃力地抬手撫上莫傅司的臉頰,輕聲道:「我不痛的,傅司,真的,一點都不痛。」

    婦產科主任見慣了生死,此時卻也覺得胸中有莫名的感動,她將孩子遞到莫傅司面前,面上頭一回帶上了和煦的笑容,「莫先生,抱抱你兒子吧。」

    莫傅司笨手笨腳地接過褪袱里的嬰兒,他沒有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經驗,更不用說剛出世的嬰兒了,所以一時竟然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表情和兒子對視。孩子有一雙和他肖似的灰色眼睛,眼窩深邃,睫毛濃密,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眉頭還微微蹙著,仿佛在思考。

    傅安娜站在兒子身側,微笑道:「長得和你小時候真像,尤其是蹙眉的樣子,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

    回到病房後,傅安娜細心地交代了溫禧一些注意事項,便先回去了。

    孩子睡在床側的搖籃里,不時歪著腦袋打幾個呵欠,細小的手指偶爾揮舞幾下,溫禧看得幾乎移不開眼睛。這樣的眼神,莫傅司從未看見過,他有些吃味地從後面抱住妻子,悶聲道:「他有我好看嗎?」

    溫禧卻答非所問:「原來你小時候就長這樣。」

    透過現象看本質,莫傅司心情立刻又好了起來。他白哲修長的食指輕輕撫摸著兒子花骨朵一般嬌弱的小臉,不想卻被一隻小手準確地摸住,然後送進嘴裡,吧唧吧唧地吮吸起來。

    莫傅司一瞬間呆若木雞。他的指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唾液的濡濕以及柔軟的牙齦,這樣的感覺很奇怪,卻也很美妙。

    天空漸漸明亮起來,是淡淡的藍色,窗外稀稀朗朗的梧桐樹葉在陽光里搖晃著金色的鈴擋。莫傅司抬眸望一眼天空,轉頭對溫禧說道:「我對古典詩詞沒有多少研究,倒是對《神鵰俠侶》里那首雁丘詞印象很深,如果沒有遇見你,我這一生也許真的只能是『隻影向誰去』。恰巧孩子又出生在天剛亮的時候,不如就叫向熹吧,莫向熹,正好把你我二人的姓名都嵌進去了。」

    「好,都聽你的。」溫禧抱起了剛出世的兒子,心滿意足地靠在莫傅司懷裡,原本就生得美麗卓絕的臉龐上帶著初為人母的恬淡笑容,越發明艷不可方物。

    弄兒記----遇見愛情 再強大的男人也會落此殻中

    顏霽不耐煩地催促駱縝川給沈陸嘉打電話。

    駱縝川撥了電話,電話那頭沈陸嘉聲音很輕,「駱二,有事嗎?」

    駱二少將兩條長腿往茶几上一架,「怎麼,沒事就不能找你?我們哥幾個好久沒聚聚了,今晚連我們蘇書記都賞光駕臨,沈總你不過來是不是太不給做兄弟的面子了?」

    沈陸嘉語氣抱歉,「我最近實在是走不脫,我家那位一下子懷了兩個,她身子又弱,我實在不放心。」

    駱縝川聽得牙都酸了,怪叫道,「陸嘉你是在兄弟面前誇你自個兒能幹是吧?嘖嘖,傅司剛生了兒子,你時間上趕超不過,就在數量上壓倒他是吧?」

    沈陸嘉似乎笑了笑,「你要是嫉妒,也趕緊生一個去。」

    「這天底下想幫我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兄弟我可沒那麼傻,這麼早就被一個女人套牢。」駱縝川語氣鬱憤。

    顏霽一把從他手裡搶過手機,惡聲惡氣地對著話筒說道,「沈陸嘉,趕明兒你和莫傅司、蘇君儼三個人乾脆成立個奶爸協會吧!我和駱二一定送你們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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