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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星川唯一一個要求就是：不許再發生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不許卓辰再在他面前演戲，也不許隨便親近他。

    趙星川。

    他知不知道當他說出「你再也不許隨便親近我」的時候，臉上的薄紅有多好看。

    「趙總，你真純情。」卓辰是這樣說的，那一刻他靠近那個男人，看到他眼中的驚訝和惱羞成怒，從他僵硬的肩膀和短促的呼吸中獲得了一種怪異的滿足和渴望。

    那個男人越是說不許靠近，他就越是明白自己的靠近對他來說有多麼特別。

    他到底知不知道越是保護一樣東西，就越容易失去。

    越是珍貴的東西，就越容易被人拿在手心裡把玩。

    卓辰懶散的坐在車裡，看著窗外高高的秋陽勾起嘴角，他看著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嘈雜，庸碌，平凡。

    在三個月前，他渴望自己終究會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遠離原本的生活，然後安心於平凡和庸碌。

    現在看來，一切都在朝更好的方向發展。

    總之不可能更壞，卓辰想了想楊家寨。

    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都比他原本的出身地要好。

    方裕華正在辦公室里翻閱著他已經翻了幾百次的劇本，這是他的好搭檔詹瑞的新作，他們已經作為導演和編劇合作了將近三十年，方裕華有一半的作品用的是詹瑞的劇本。

    明年的作品也不例外。

    詹瑞從門外走進來，在他雜亂的堆滿了書籍的辦公室里環視一周，語氣失望的問：「人呢？」

    方裕華：「別著急啊，還沒到時間，你來得太早了點。」

    詹瑞哼了一聲，坐在方裕華身側的沙發里翹起二郎腿，「我就說你不要再去找其他人了，沒人比他更合適，你偏不信。」

    「你早說你是看著他寫的，我也不會再去看別人了。」

    詹瑞撇撇嘴，不再說話，而是拾起桌上另一冊剛印出的劇本，翻開空白的第一頁。

    《風雨之後》

    這是一個以上世紀華國為背景的同□□情故事，詹瑞不願意稱這個故事有什麼教化意義，但他在寫的時候想過，想讓人看完這個故事之後多少能夠對同性婚姻合法化多一些支持。

    明年華國的立法大會上，他希望能夠聽到同性婚姻法案徹底通過，以後那些愛人們，不用再去做什麼伴侶登記，而是可以拿到紅彤彤的結婚證。

    方裕華本也有自己的劇本，但是他在熬夜看完這本之後，把自己原先的劇本擱置了。

    卓辰被方裕華的學生兼助理泰寧領進辦公室的時候，方裕華正在和詹瑞討論台詞，說是討論更像是吵架，兩個老年人，一聲比一聲高，而且旁若無人。

    泰寧也不敢出聲，只好站在那臉紅紅的跟卓辰聊天，像是自己老師太丟臉了沒眼看。

    「卓辰，他們倆經常這樣，一會兒就好了。」

    卓辰點點頭，「那位是誰？」

    他指的是和方裕華吵架的那一位，泰寧說：「那是編劇老師，詹瑞，你這次要試的劇本就是他寫的。」

    卓辰一笑，對泰寧說了聲謝，又一次打量詹瑞。

    怪人。

    那個在酒吧默默聽他唱歌聽了兩個月的怪人，居然是個編劇。

    卓辰默默聽著他們的辯論，辯論的主題是主角對於愛情的看法，詹瑞認為主角是個社會地位很低的人，他的愛情不會太勇敢，他的告白也不會用直白的字眼。

    方裕華則認為，當主角告白時，他的精神狀況處於一種極端崩潰的情況之中，被極端壓抑之後，他會爆發，他會把情感用最直白的話語宣洩出來，因為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當他們的爭論達到白熱化的時候，已經是面紅耳赤氣喘吁吁，像兩頭熊在決鬥。

    然後方裕華轉過頭來，一眼看到卓辰。

    他問：「你覺得愛情是什麼？」

    卓辰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他將愛情二字念出口，沒有百轉千回，只剩下一聲輕笑。

    「愛情什麼都不是。」

    愛情是狗屁。

    只能錦上添花不能雪中送炭，愛情是一地粉碎。

    兩位華國著名的，甚至享有國際聲譽的導演和編劇，在這一瞬間同時瞪大眼睛。

    怪此刻陽光從辦公室的窗口灑進來，那窗戶就在卓辰被後，淺白的陽光給卓辰鍍上一圈發光的輪廓，也讓他的面目變得陰暗，讓人看不清楚，他嘴角掛著渾不在意的微笑。

    讓人看了就心裡一寒，但又忍不住繼續看下去。

    他像個高高在上的神，什麼都看透了，又像個在泥潭裡撒潑打滾的小孩，什麼都不懂。

    「是，是。」詹瑞著了魔似的說：「對於他來說，愛情還不如一頓大餐，不如一床羽絨被，不如唱歌掙來的幾百塊錢。」

    卓辰一怔，「主角是個駐唱？」

    詹瑞上前來，第一次離他心目中的主角這麼近，他打量著卓辰的臉，青年的皮膚蒼白，如玉的質感，讓人捨不得離開視線，忍不住一看再看，從他光潔的額頭和深邃的眼睛，從他高挺筆直的鼻樑到輪廓分明的下頜骨，再到柔軟豐潤的嘴唇，沒有一點不完美的地方。

    最最完美的是他眼神里的故事感，這種耐人品嘗的韻味，天然的破碎感，晶瑩剔透，顧盼生輝。

    他就該活在鏡頭裡，他應該存在於大熒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