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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56:41 作者: 羅青梅
    片刻後,她手指緊緊攥著被褥,腦海中一片空白。

    被子翻開,霍明錦從底下探出來,拉開她緊攥被褥的手,手指滑入她指間,和她十指交握,低頭吻她的眉心。

    「剛才可舒服?」

    他低喘著問,呼吸粗重。

    她遍體舒暢,咬唇不語,面帶潮紅,齒間溢出細細的喘息聲,肌膚上透出微微的細汗。

    還以為結束了,不想他卻低低一笑,抱起她,讓她坐在自己懷裡,然後隨手抓起緞面枕頭丟在床欄上,胸膛往下一壓,把渾身發軟的她抵在床腳,繼續侍弄。

    「」

    拔步床吱嘎吱嘎劇烈搖晃,床頂一排垂掛的繡球香囊如颶風中的柳條,猛烈地晃來晃去,一條條細細的石榴汁染的絛子,仿佛隨時會斷裂開來。

    又要了她兩次,高大的身體像巍峨的群山一樣,堅硬壯實,不知疲倦。

    平時再溫和,這時候卻是克制不住的。

    每一下都帶著不容她退讓躲避的強勢,雙臂猶如鐵鑄,牢牢地抱著她。

    到最後她都有些茫然了,他抱她去淨房,俯身吮走她鬢邊的汗珠,柔聲問:「累了?」

    她枕著他肩膀搖搖頭,倒不是累,其實確實舒服……只是還沒反應過來。

    霍明錦微微一笑,難得看她表露出這種帶了一點茫然和無措的慵懶,偶爾會突然抬起眼帘認真看他好久,像是後知後覺、才意識到兩人已經成親似的,需要時不時看他幾眼慢慢適應。

    他忍不住想逗她,最激動的時候,故意問她,逼她叫自己的名字。

    她眉峰緊蹙,滿面嬌紅,擰著眉不肯開口。

    越是如此,他越是亢奮,胡亂說了幾句學來的葷話,她明明被折騰得意識不清,聽清他說的話,秋水雙眸頓時瞪得大大的,又詫異又震驚:明錦哥哥怎麼能說這種話!

    他失笑,忍不住吻她的眼睛,在那一刻和她交融在一起。

    身體,血肉,靈魂,所有的一切,都要和她融為一體。

    收拾完,回到床上,傅雲英沉沉睡去。

    一年到頭都在忙,雖然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操心,但現在她是放鬆的。

    不過暫時還有點不習慣枕邊多了一個人,畢竟一個人睡了十幾年,忽然就要和霍明錦朝夕相對,有些小習慣一時改不過來。

    比如她睡覺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側身蜷著睡,霍明錦非要抱著她,好幾次試探著摟她,被睡夢中的她不客氣地踹了幾腳。

    還好他皮糙肉厚,挨了幾下,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笑著摸摸鼻尖,拉高被沿,被子一直蓋到她下巴,才合眼睡去。

    傅雲英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身邊被窩裡是空著的,霍明錦已經起身出去了。

    他的外袍搭在床邊一架落地鈿螺鑲緙絲四景圖屏風上,燭台上新換了幾枝紅燭,金絲楠木地板上鋪了厚厚一層氈毯,鏡台對著北窗,那邊可能對著山谷,屋內布置得很喜慶,一道道紅色輝光閃耀,不過恰到好處,家具陳設簡單而雅致。

    她坐起身,出了會兒神,然後反應過來,這新房是按著她的臥房布置的,桌椅花幾書案的擺放和她房中的一模一樣。

    只是側間多了兵器架、矮榻和素麵桌案,應該是他平時待的地方。

    一疊衣裳整齊堆疊在腳踏邊的花几上,是她的衣物。

    她披衣起來,坐在鏡台前,就著朦朧的燭光,攏起披散的長髮。

    許多年不梳髮髻,梳來梳去都梳不好,乾脆和平時一樣聚攏束起,纏上錦緞紮緊。

    冬日夜晚的山谷,月光潑地如水,靜得出奇。

    唯有滴答滴答的水聲。

    她披了件大絨斗篷,找來一盞竹絲燈籠提在手裡,推門出屋。

    院子裡靜悄悄的,長廊里大紅燈籠高掛,暈光籠在雪地里,和清冷的月光交相輝映,廊前已經積了一溝淺淺的雪水。

    四面屋子都沒點燈,唯有隔壁院子有一束暖黃的光芒打在院牆上,側耳細聽,刺啦啦一片響。

    她提著燈籠穿過長廊,找到聲音傳來的方向,是一間灶房,裡頭點了燈,灶台前一道高大修長的身影。

    堂堂霍督師,竟然在做飯?

    傅雲英呆了一呆。

    霍明錦背對著她,手裡捏了把鏟勺,大力攪動大鍋里的菜薹,看樣子動作還挺熟練的。

    到加調料的時候,他遲疑了一下,撒把鹽,立刻夾起菜薹嘗一口,然後再撒一把,再夾起一根嘗一口……

    等他一碗菜薹炒完,都吃了七八根了。

    傅雲英輕笑幾聲,提著燈籠走進去,「原來明錦哥哥親庖廚。」

    霍明錦剛炒完一碗菜,回頭看她笑得促狹,笑著搖搖頭,「從前在戰場上,荒漠裡十天半個月找不到營地,大家都是啃乾糧,不過常常見李昌他們就地埋鍋造飯,好歹懂一點。」

    時至今日,他已經能夠用平和的語氣講述以前的種種過往。

    傅雲英放下燈籠,走到他背後,踮起腳往鍋里看,一邊大鍋架著幾層蒸籠,一邊現炒,灶膛里燒得紅彤彤的,乾柴畢剝畢剝響。

    她很多年沒做飯了,上一世出嫁後學會煎炒煮炸造湯水,這輩子一直在讀書,幾乎沒碰過鍋灶,只會指揮丫頭幹活。她說,丫頭按著她指點的做,蒸出來的藤蘿餅、珍珠丸子、繡球燕窩比她自己親手做的要好吃許多。

    論起手藝,家裡傅桂的繡活和廚藝最好。

    霍明錦怕她被油煙燻著,轉身推著她走到隔壁側間月牙桌邊,按她坐下,「就好了。」

    他回灶房,往鍋里加了幾瓢冷水,揭開一旁的大蒸籠,白煙蒸騰,濃香滿溢。

    傅雲英坐著,看他徒手把一碗碗滾熱的菜端到這邊桌子上,桂花藕夾,豆油皮菇卷,蜜汁燉金華火腿,醬瓜栗子炒雞丁,筍片煨東坡肉,奶白的魚頭豆腐湯,跑油肉,金銀蛋餃子,銀魚蒸蛋,冰糖蓮子……

    這些菜絕不是他做的,不用嘗味道,光看就知道。只有豆腐湯和菜薹是他現做的。

    霍明錦袍角塞在腰帶里,窄袖衣,乾淨利落,在灶房裡走來走去,做的是拿東遞西的活兒,卻一點都不侷促,一頓飯也被他做得優雅從容,有聲有色。

    傅雲英坐在桌邊,雙手托腮,望著灶房裡他走動間落在牆上的影子,笑了笑。

    不一會兒,霍明錦洗淨手,盛飯,遞了雙筷子給傅雲英,「侍女、暗衛都不在,只能吃我做的了。」

    隨從都被他趕走了,兩天之內,除非他發出信號,沒人敢靠近宅子一步。

    清靜是清靜了,可所有事情都得自己動手,菜是之前的僕人提前做好的,放在蒸籠里保溫,想吃的時候熱一下就行。大過年的,做了很多大菜,炊餅、饅頭也蒸了不少,可以放很久。

    傅雲英先夾起菜薹嘗,剛入口就軟爛融化。

    菜薹不該這麼軟的,大概是他怕自己炒的菜夾生,加水燉了半天,都爛糊了。

    還好不咸,菜可以淡,絕不能咸。

    她頻頻夾菜薹吃,霍明錦自己嘗了兩口,立刻按住她的手,「好了,不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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