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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56:41 作者: 羅青梅
    她做事井井有條,應承他,就會認真考慮兩人的未來,這……真是太好了!

    他不再孤單,就要有自己的家了。

    他和雲英的家。

    第126章 宅子

    蘇桐第二天領著他的新婚妻子登門。

    女子跟在他身後,走進長廊。

    她頭梳芙蓉髻,插雙股鍍金簪,飾珠翠,勒烏紗包頭,戴一對時興的金絞絲葫蘆簪,穿淺紅素緞圓領大襟襖,綠色地鑲滾牙黃緞邊花蝶紋馬面裙,窈窕綽約,成婚不久,眉眼間還帶了幾分少女的明媚。

    正是趙師爺的侄孫女,范維屏的表妹趙叔琬。

    傅雲章有些詫異,和傅雲英對望一眼。

    昨天蘇桐和趙師爺一起進城,傅雲英就猜到他應該和趙家結親了,他原本就和趙琪他們走得近,只是沒想到他娶的會是趙叔琬。

    倒是姻緣巧合。

    趙叔琬的父母進京榜下捉婿,未能找到如意的女婿,不了了之。輾轉了好幾個地方,河南、江西、浙江、福建都走遍了,最後在遙遠的異地遇到同鄉人蘇桐,兩家人來往一段時間,趙叔琬的父母一合計,蘇桐不就挺好的麼?

    蘇桐那時在地方吃了不少苦,當初那點敏感的自傲一點點被瑣碎公務打磨乾淨,和母親商量過後,應下這門親事。

    趙家富裕,是江陵府的望族,且趙家子弟多有在各地為官的,於他而言,是一門好親事。

    趙叔琬任性歸任性,也知道嫁了人和在家做嬌小姐不一樣,收斂脾氣,為蘇桐打理家務,孝順婆母,友愛業已出嫁的大姑蘇妙姐。

    她和蘇桐偶爾也會起爭執,但相處還算融洽。

    傅雲章叮囑蘇桐:「莫要怠慢你娘子。」

    蘇桐笑著道:「我家徒四壁,唯有幾箱書,她不計較這些,岳父岳母待我也好,我心中感激,自不會做那等輕狂事。」

    他這人內秀,平時很少說這種話。

    趙叔琬驚訝於他的坦率,偷偷看他一眼,見他正好也看向自己,臉上掠過一縷薄紅,因為看到昔日意中人的那點彆扭侷促感頓時煙消雲散。

    見他二人和睦,傅雲章和傅雲英相視一笑。

    雖然是平輩,但蘇桐向來把傅雲章當長輩看待,言語恭敬,趙叔琬還沒見過他對其他親戚這麼敬重,心裡有了計較,也跟著他叫二哥。

    傅雲章叫蓮殼把備好的禮物拿出來,傅雲英也送了文房四寶和其他幾樣居家過日子的器物。

    趙叔琬還想著推辭幾句,蘇桐直接道:「收著罷,咱們成親的時候二哥和雲哥沒送禮,這是補的賀禮。」

    他倒是不客氣起來了,也不怕失禮!

    趙叔琬瞪他一眼。

    蘇桐笑而不語。

    傅雲英吩咐婆子把禮物挪到花廳去放著,對蘇桐道:「不必搬動,你先留下住幾日,我還有事托你去辦。」

    家中沒有女眷,趙叔琬看他們要說正事,和婆子一起出去,讓婆子領著她逛園子。

    傅雲英和蘇桐說了要搬家的事,「你剛回京,先別急著走動。正好勞你接下這個差事,等趙琪、杜嘉貞他們進京,你代為照應,領他們拜見湖廣出身的官員,只論學問,其他的事不要張口。」

    姚文達曾在湖廣任學政,到時候肯定會以師長之名拉攏這批學子,可惜他註定會慢一步。而沈黨官員自顧不暇。

    楚黨現在是一盤散沙。

    傅雲英要做那個把散沙擰成一條繩的人。

    蘇桐聽她細細交代哪些人可以結交,哪些人只需要隨便敷衍,哪些人得下大力氣去迎合,點頭應下,道:「你放心,這事好辦。你的《制藝手冊》流傳甚廣,是孩童制藝的啟蒙書,用不著我們費心,光是衝著你的名聲,他們自己就找上來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你還得抽空寫幾篇祭文……」

    傅雲英看一眼傅雲章,見他點頭,轉頭繼續對蘇桐道,「等祭文寫成,由二哥出面推薦你入詩社。詩社的成員大多是翰林院出身,個個都是真才實學,他們眼光高,你不可輕視。」

    蘇桐笑著應承:「這個我明白。」

    他在國子監讀書時,老師大多是翰林院出來的,對那些人的清高脾氣感受頗深。

    又回到搬家這個話題上,蘇桐在京中生活幾年,熟悉京中道路坊市,這事交給他打理,傅雲英很放心。

    傅雲章不耐煩俗務,她也不想讓他勞累。

    錦衣衛接連抄了數十家權貴,心中有鬼的夜不能寐,人心惶惶。

    京師許多宅院空出來,其中有魏家當年的宅子。

    魏家滿門慘死,魏宅幾經轉手。

    牙人推薦傅雲英買下當初的魏宅----現在自然不是魏宅了,院落修整得敞亮氣派,房舍精巧,花園景色優美。

    而且價格很便宜,房主急著賣房。

    傅雲英決定親眼去看一看曾經的魏宅,騎馬走出去一段路,又突然不想去了。

    她給霍明錦的,是現在和將來。

    最後直接定下西城的宅子。

    ……

    崔府。

    吳同鶴走進書房。

    書房裡設臥榻,榻旁書案上擺滿了書,還有書信、冊子其他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堆放得很整齊。

    崔南軒身上纏著繃帶,靠坐在欄杆上,身後塞了好幾個大迎枕,手裡拿了封拆開的信。

    黑白分明的眼睛,眼帘半抬,細看信中內容。

    吳同鶴上前幾步,拱手道:「傅雲沒有買下那間宅子。」

    崔南軒撩起眼皮,面色平靜,「沒有?」

    似乎在反問,但兩個字說得很輕很輕,又像是自言自語。

    吳同鶴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對傅雲的身份背景這麼感興趣,昏迷好幾天,一醒來第一件事不是打聽朝堂上的局勢,而是立刻派人去查傅雲。

    他之前身為江城書院的副講,在江城書院待了幾年,曾擔任傅雲的老師,傅雲就是一個天資聰穎的寒門少年而已啊?

    大人為什麼要查傅雲,又為什麼故意放出要低價賣那間宅子的消息引傅雲來買呢?

    吳同鶴百思不得其解。

    片刻後,崔南軒放下信,問:「黃州府那邊查得如何?」

    吳同鶴回說:「我們的人在湖廣潛伏多年,按理來說不難查,可不知怎麼回事,傅雲的身世背景就像一個謎一樣,我們查來查去,什麼都查不到。連李寒石是霍明錦的人我們都查到了,就是查不出傅雲的來歷。」

    崔南軒冷笑了一下。

    霍明錦執掌錦衣衛,而且手握軍權,各地都有他的人手,他不想讓別人查到傅雲的身份,那麼他們就一點都查不到。

    他拿起剛才那封信:「傅老四一家都要進京……想辦法從他們那裡入手,別驚動錦衣衛。」

    吳同鶴躬身應喏,想了想,小聲說:「我記得……表姐認識傅雲。」

    崔南軒沉默不語。

    吳同鶴接著說:「傅雲救過表姐和琴姐,表姐在武昌府的時候,還去過他們家,傅雲不在,是他母親出面接待的。琴姐跟著范維屏的寡母學畫畫,趙氏多次在琴姐跟前提起過傅雲,說他的畫畫得很好。琴姐還收藏了幾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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