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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56:41 作者: 羅青梅
    旁邊傳來一聲笑聲,蘇桐一手托腮,看著傅雲啟和傅雲英兄妹二人,眼底浮起促狹笑意。

    傅雲英小聲道:「你看,連蘇桐都笑話你了……」

    說完話,不等傅雲啟回答,拂袖而去,神情冷漠。

    傅雲啟這回急了,忙拔腿跟上,在一旁賠小心。

    剛才還要和自己劃清界限,這會兒又老實了。

    傅雲英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真不該阻止袁三打傅雲啟。

    …………

    很快迎來了第二次考課。

    結果公布,傅雲英仍然是第一,蘇桐第二,陳葵第三。

    這回袁三和鍾天祿都擠進前三十了,傅雲啟勉強掉在前五十的尾巴上。

    平日和傅雲英走得近的丁堂學生發現他們所有人的名次都前進了幾十名,無不欣喜若狂,堂長頭一次拿到獎勵進步學生的花紅,一文不留,打發書童打了幾壺酒偷偷帶進齋舍,聚眾豪飲。

    吳副講過來找傅雲英的時候,看到一屋子醉醺醺的學生,氣得面色鐵青。

    堂長樂極生悲,被罰了一個月的膏火錢。

    學生們同情他,湊了些錢回請他,偷運進幾壇宣州豆酒,又喝倒了一大片。

    這回不幸被山長姜伯春撞見,全堂的學生跟著遭殃,被罰打掃整個齋舍,包括甲、乙、丙三堂的齋舍也得他們親自去掃。

    只有傅雲英和楊平衷兩人例外,丁堂學生哪捨得讓傅雲英給其他三堂的學生掃地,死活拉著她不許她碰掃把,眾星捧月似的,簇擁著她坐在台階上,讓她給其他人發號施令。

    至於楊平衷,壓根沒人敢罰他。不過他很願意和丁堂學生同甘共苦,特意換了身中袖布袍,拎了只大掃把歡歡喜喜跟在眾人屁、股身後,東掃一下,西掃一下,和其他怨天怨地的學生不同,他掃得津津有味,明顯樂在其中。

    打掃到甲堂的時候,丁堂學生摩拳擦掌,相視一笑。

    以前因為杜嘉貞的禁令,丁堂學生想混進甲堂很難。現在他們奉師長之名打掃甲堂,看哪個敢攔他們!

    丁堂學生像在雞籠了關了一夜終於等到開雞籠那一刻的群雞一樣,揮舞著掃把、簸箕、笤帚、袱子、空木桶,咯咯冷笑,湧進甲堂。

    甲堂學生躲避不及,和故意使壞的丁堂學生撞在一起。

    一時之間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眾人怕傅雲英被衝撞到,讓她走在最後。

    她踏進甲堂時,眼前一片混亂,已經有四五個人一言不合廝打起來。

    「堂長呢?」她問身邊的人。

    這麼亂,得有人出來維持秩序。

    身邊的人指指人群,「在那兒!」

    傅雲英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好吧,打得最凶的人就是丁堂堂長,他正騎在杜嘉貞身上裝瘋賣傻。

    她嘆口氣,掃其他人一眼,「別鬧了,北齋和甲堂離得最近。」

    要是驚動了山長,這一次的懲罰可不會只是打掃齋舍這麼輕鬆。

    眾人笑著應喏,放開甲堂的學生,各自忙活起來。

    幾個學生抬了張圈椅過來,讓傅雲英坐在廊前月台上曬太陽,「別累著你,這點活,我們三兩下就做完了!」

    傅雲英當然不會真的坐著看其他人挨罰,找傅雲啟討了把掃把,站在樹下掃落葉。

    一雙靴子踩過枯黃的落葉,走到她面前,「雲哥。」

    她抬起頭,「學長。」

    陳葵微微一笑,接過她手裡的掃把,「我很快就不是學長了……我決定回鄉侍奉家父。」

    傅雲英愣了一下,「令尊的病如何了?」

    陳葵笑著道:「好了很多,我還沒謝你,要不是你和張道長的交情,我們家哪請得動聖上親封的道長……張道長醫術高明,我爹已經能下地走動了。」

    他說了很多感激的話。

    「學長,既然令尊快痊癒了,為什麼你還要回鄉?」

    陳葵頓了一下,臉上騰地紅了。

    傅雲英會意,淡笑道:「恭喜學長,得娶佳婦。」

    陳葵雖然年長,也不好意思了一會兒,岔開話題,問她:「你知道接任學長的人選是誰嗎?」

    傅雲英看一眼左右,笑了笑,「學長既然來問我,難不成人選是我?」

    被楊平衷打亂競爭甲堂堂長的機會,她沒有氣餒,繼續按計劃收攬人心,丁堂堂長早就表示願意將堂長之位拱手相讓,她沒有接受,既然當不上堂長,那就直接朝著學長努力好了。

    不過她沒想過自己有機會代替陳葵,她的目標是下下任堂長,畢竟她年紀還小,入院讀書的時間短了點,不足以服眾。

    「確實是你。」

    陳葵很喜歡傅雲的坦蕩,和他說話永遠不用顧忌這顧忌那。

    傅雲英挑挑眉,「誰推選的,不會是我老師吧?」

    只有趙師爺會力排眾議推選她。

    陳葵哈哈大笑,拍拍傅雲英的肩膀,「老實說,我可以推薦一個人選,我推薦的人是李順。」

    他看一眼傅雲英,見他言笑如常,心口一松,接著說,「李順和我同年入院讀書,他為人很厚道。」

    原本他想推薦杜嘉貞,但杜嘉貞在才學上被傅雲英了一頭,為人越來越浮躁,他便改選了李順。

    傅雲英含笑道:「我和李順打過交道,他確實如學長所說,為人公正,有學長之風。」

    陳葵被她誇得臉紅,笑了笑,道:「推薦你的人有好幾個,趙主講沒有摻和這事,吳副講、梁主講,還有管幹,都選你接任學長。若是山長同意,就算定下來了。你做好準備,這些天別和其他人起爭執。」

    傅雲英謝過他,兩人又說了些陳葵回鄉的事方散。

    …………

    第二天,陳葵當眾宣布他即將返鄉的消息。

    眾人大為不舍,出錢湊份子為他踐行,地點就選在離書院不遠的黃鶴樓。

    踐行宴那天,陳葵先去請教授們,教授們知趣,並沒有同行,勉勵他幾句,給眾人一下午的假期,知道他們一定會吃酒,與其一個個醉醺醺回書院應卯,還不如索性讓他們瘋玩半天。

    學生們興高采烈,牽了一頭驢來,讓陳葵坐著,其他人步行,跟接新娘子似的,就這麼把陳葵擁上山。

    出發的時候鬧了點不愉快。

    眾人為了盡興,都不帶書童伺候,楊平衷身後卻跟了四個下人,大家老大不自在。

    楊平衷趕下人們回去,趕了幾次,下人不敢跟著,又不敢走遠,只好遙遙綴在他們後頭。

    幾個學生笑話楊平衷,說他生得高大魁梧,卻像個缺奶吃的娃娃。

    楊平衷雖然單純,但絕不是受氣的主兒,立刻反唇相譏。

    吵來吵去,不知怎麼的,就把傅雲英給帶進去了,她明明走在最前面和陳葵說話,和這事不相干,但楊平衷一口一個雲哥,她就這麼被劃撥到楊平衷的陣營里。

    一幫年輕氣盛的學生吃酒,不必歌舞助興,也得玩得熱火朝天,時不時爆發出一陣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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