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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54:33 作者: 千墨凝香
大街上,弟弟和幾個半大的小子正在燃放鞭炮呢。只見一個年齡較小的男孩子又遞給弟弟一個大炮讓弟弟燃放。弟弟接過炮放在地上,等小夥伴們都散開了之後,他就彎下腰去點炮。我看到弟弟點燃大炮後剛轉身還沒有跑兩步,那炮就「通」的一聲炸開了,把我嚇得急忙大聲地喊叫:「小弟!小弟!」
弟弟好像沒有聽見我的叫聲,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我連忙跑到跟前,大叫了一聲:「小弟,崩住你了沒有」
只見弟弟揉了揉耳朵,對我笑了笑罵道:「TMD,這炮還真響,震得我耳朵嗡嗡地直叫喚!」
我好氣又好笑地指著他吼道:「不許你再放了,聽見沒有!崩住你了咋辦?大過年的,不准你再放了!」
弟弟一見我生氣了,連忙說道:「好好,不放了,不放了。你別生氣了,姐,我不放了。」
弟弟閃到了一邊,看小夥伴們繼續燃放。不過,剛才遞給弟弟大炮的小孩子,舉著手裡的炮還在看著弟弟,弟弟一個勁兒地沖他使眼色,他這才慌忙地把手背在了身後。
我走上前一看,那個小孩正是和我媽媽吵架的張胖子桂枝家的孩子張小軍。我怕讓他媽知道了再生出什麼事端,就連忙哄弟弟說:「你快回家看電視去吧,電視劇開始了。」
弟弟一聽電視劇開始了,撒腿就往家跑,只幾秒鐘,就看不見了他的身影。
看著弟弟進了家門後,我才轉身來到張小軍面前蹲下問他:
「弟弟,放炮很好玩吧?」
張小軍開始還對我有點敵意,一看我笑著和他說話,就膽大了起來:「嗯,好玩。這炮大,我不敢放,讓哥哥替我放。」
「呦,那你媽放心嗎?以後可別拿那大炮放了啊,崩住了可不得了,你媽該心疼了。」我哄他說道。
「我以後讓我爸爸放。」
張胖子家一共五口人,張小軍上面有兩個姐姐。據說,她媽桂枝東躲西藏了大半年才生下了他,之後被鄉里罰了好幾千塊錢才算拉倒。不過,桂枝從此因為生了個兒子,頭就高高地仰起來了,在鄉親們面前說話也硬朗了,走路也是雄赳赳、氣昂昂的了。
提起李熱鬧家的愛蓮和張胖子家的桂枝,全村的老少爺們沒有一個敢惹的,尤其是這個張胖子家的桂枝更是不講理。
這張胖子是村長的一個堂兄弟。他父親和村長的父親一個爺,也算是最親近的人了。張胖子還好一點兒,知道個遠近親疏,可他的媳婦桂枝就不行了,誰惹了她都不干。不管親近與否,只要她看著不順眼的,就要唧唧咋咋地說出來。
記得有一次桂枝和村長的弟弟媳婦抬槓,兩個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驚動了好多人圍觀。後來,村長來了,一聲吆喝:「幹啥呢?吃飽沒事幹撐著了?都給我回家去!」
呵斥完畢,她的弟媳婦乖乖地回家去了。可那桂枝雙手往腰裡一叉,瞪著銅鈴似的雙眼對村長喊道:「你咋胡個啥?你村長咋啦?你村長就了不起了?咋啦?我還不能說話了?我說話也犯法了嗎?你讓我回家我就回家了?我想回家我就回家,我不想回家我就不回家,那是□□!你村長咋啦,你村長也管不了我!我就是不回去,我看你能咋的,你還能把我法辦了不成?!」
只氣得村長翻了翻白眼,轉身走了。村長經過我身旁的時候我聽見他輕輕地嘟囔了一句:「毛屎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懶得理你!」
桂枝如同斗架得勝的公雞,渾身的毛都豎起來了,得意地說道:「哼,你村長也不能咋著我!我又不吃你的,我又不喝你的,我又不讓你養活我,我還怕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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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弟弟把他們家的大炮給放了,萬一被桂枝知道了,她再跑到我們家不依不饒地鬧將起來就麻煩了,母親再被她氣著了可怎麼好?好不容易過個春節,好氣氛可不能讓她這個不講理的老娘們兒給攪和了。
想到此,我連忙蹲在小軍面前哄他說:「小軍弟弟最好了,可聽話了,姐姐最喜歡你了,咱村的小孩兒就數你最懂事!」
小軍一聽我這話,非常高興,裂開嘴笑了。
「弟弟,你家裡的大炮還有沒有啊?」我笑盈盈地問他。
「有,多著呢。我爸爸買了兩大盤呢。我才拿出來三個,讓哥哥放了兩個,看,還剩一個呢。」
說著,小軍伸出他那黑漆漆的小手讓我看他手裡的大炮。
「哦,那就好。那你媽知道你出來放炮不?」
「知道。我媽在家蒸蒸饃呢。」
「那你回家了咋給你媽說呀?」
「我不說是星星哥放的,就說是我自己放的,我媽不會吵我的。」小軍吭吭哧哧地說道。
我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弟弟!那大炮以後你就別放了,危險!你還小,崩住了可就不得了了!還疼,還流血,還得去醫院打針吃藥。是不是?」
「姐,大炮我不放了,我放小的。」小軍小心翼翼地說道。被我這麼一說,小軍有點害怕了。
「弟弟,前天你媽和我媽他們幾個吵啥呢?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
他想了想說道:「她們都說你媽是『野』的,於是,她們就吵起來了。」
什麼?罵我媽是「野女人」?不要臉的東西,你們才是「野女人」呢!
我心裡罵著,臉上卻笑著說道:「弟弟,回家後什麼也別說,不然的話,你媽該打你、罵你了!」
我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頭,站起來往家走。
幾個小孩子又歡快地聚在了一起,玩起來了打陀螺的遊戲,叫聲、喊聲響成了一片。
我恨恨地走回了家。
母親已經把大蒸饃都給蒸好了,我回到家裡的時候,她正坐在廚房門口擇韭菜。母親看我回來了,讓我和她一起擇韭菜。我猶豫了一下走過去,蹲在她的面前,拿著幾根韭菜漫不經心地擇了起來。
「你看你,怎麼把黃葉子放盆里,把韭菜扔外邊了?」母親把黃葉子從盆里撿了出來,又把韭菜放了進去。
「怎麼啦?想啥呢?」
母親一邊擇菜一邊看著我問道。
「沒有啥。」
我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手裡的韭菜。
「好了,你別擇了,夠了。一會兒我給你和弟弟炒韭菜雞蛋,再做一個你最愛吃的酸辣土豆絲。」
母親端起來盆子就去洗菜。
此時爸爸仍舊坐在灶火前。他不時地用火棍在鍋底里來回翻騰著。我看著父親,一種莫名其妙的煩悶襲上心頭:媽媽真的是那種野女人嗎?父親知道嗎?也許別人說母親是「野女人」他可能還不知道吧?父親要是知道了他會怎樣對待母親?會不會抓住母親一頓暴打?到那個時候,我和弟弟勸還是不勸?
父親抬起了頭,看見我正在看著他,就慈祥地對我笑了笑說道:「乖,你愛吃烤紅薯,我就給你燒了兩大塊紅薯。一會兒就燒熟了,肯定比街上賣的烤紅薯還香呢。你再等一會兒,等會兒熟了我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