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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54:13 作者: 牛瑩
    吳奕杉咽了咽口水,才不過半小時的時間,桌上的菜竟然下去了大半。他還沒見過這麼瘦小還這麼能吃的女人,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這位女中豪傑,剛才他還十分肯定地認為,這個女人是想用「吃不完」來製造以後跟他再次約會的機會,現在看來,純粹是自己想太多了,這女人就是正經來吃飯的,完全沒有別的想法。甚至在她吃東西的時候,眼睛都沒看過他一眼。

    吳奕杉看她吃得這麼香,咽了咽口水,一改剛才只想坐下來喝茶聊天的想法,竟莫名有了那麼點久違的想吃東西的欲望。

    他大手一揮,叫來服務員,破天荒地刷刷刷點了五六個大菜,有了女「食神」坐鎮,反正點再多也不會剩。

    吳奕杉夾起自己面前的一大塊紅燒肘子,湊近鼻子聞了聞,才小心翼翼地慢慢放進嘴裡。皺著眉頭含了會,一秒,兩秒,三秒,他鬆開眉頭,嘴裡似乎沒有了往日那股難以下咽的味道。他開始慢慢咀嚼,一口,兩口,食物在他口腔中慢慢成為碎塊,口中的唾液混合著肉香,慢慢滑下喉嚨。一塊肉咽下去,吳奕杉愣了半秒,整個人的臉色都變得興奮起來,緊接著又夾了第二塊,轉眼間又下肚了。當他夾起第三塊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已經滿足不已,這種又能吃進東西的感覺太奇妙了,讓他不由自主閉起眼睛享受這個過程。

    白小米抬頭看到吳奕杉一副幾百年沒吃過肉的歡快表情,被他虔誠的樣子戳到笑點,正在嘴裡咀嚼的食物被她連同笑聲噴了出來,不偏不倚,洋洋灑灑落了吳奕杉一臉。

    傅斯晨的視線從圍繞身旁的眾人里穿過去,看到了遠處拍著肚子正跟一個男人比賽吃飯的白小米。男人是背著他坐的,看不清是誰,但白小米那忽然從鼻子裡噴出米飯肉粒的吃相,是完完全全落進了傅斯晨的眼裡。讓他不得不趕緊移開視線,連喝了兩杯熱茶壓驚,心想這個女人簡直太奇葩了,跟她坐一桌吃飯的男人今天真是五行缺心眼啊。

    然而這事在當事人吳奕杉看來並非如此,看著自己這桌一個個壘起的碟子,他心滿意足地跟著白小米一起打了個飽嗝。說實話,自打他一年多前患上了間歇性的輕微厭食症,他都不記得自己已經多久沒體會過這種被食物填滿整個胃袋的感覺了。

    醫生說他得的這種厭食症跟一般的厭食症還有點不一樣,是一種身體內部的機體抵抗。不是說他不想吃,是胃裡很餓但腦中沒有想吃的欲望,進而讓口腔阻擋進食。別說大快朵頤那些重油重鹽的東西了,就連清淡的飯菜,他也只敢細嚼慢咽,生怕胃部又起了反應,連這粗茶淡飯都不讓他吃。

    別人約人都說是一起吃飯,自從患上了這個厭食症,吳奕杉約人只能說一起喝茶。好在他的家人為了保證他的營養,在粗茶淡飯之外,想盡辦法讓他吃些營養膠囊保持營養均衡。有了這個補充,他除了沒法用味蕾體會各種美味,身體還算正常。因為吃了一年的素食,他原本的大肚子和有些臃腫的體型慢慢消瘦下去,整個人看起來倒是較之前更加有型挺拔。

    吳奕杉曾以為自己這輩子就要一直靠著營養膠囊來補充體力了,萬萬沒想到,今天因為看了這位大胃奇女子白小米的豪邁吃相,竟然被勾著吃下了這一年中最飽的一頓飯,找到了彌足珍貴消失已久的食慾。此時的吳奕杉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這世界上,找到性找到愛都不稀奇,稀奇的是能找到讓他吃得下飯的女人,不管她是誰,以後她的飯,他都管了!

    白小米和吳奕杉這種不管不顧的野性吃法,讓給這桌端菜的服務員差點累死在往返拿菜的途中。人群後面,傅斯晨每次偶然的抬頭,都能看到那個小小的身影跟那位看不清樣子的男人在奮力埋頭吃飯。看這兩人一副快餓死的樣子,傅斯晨皺了皺眉頭:這是多久沒吃飯了?

    說實話白小米今天也屬於超常發揮,有了吳奕杉在旁邊你追我趕,白小米不知不覺就破了記錄。她在吃飯的間隙看了眼這位帥哥毫不遜色於自己的吃相,心中不禁納悶:看他今天和上幾次的行頭,不像是經常吃不到好東西的人啊,難道他身上的這些衣服,全都是淘來的仿品?能淘到做工這麼真的仿品,還真有兩下子。

    吃完桌子上最後一塊提拉米蘇後,吳奕杉和白小米終於在打著混合著各種食物味道的飽嗝中心滿意足了。這頓飯過後,白小米對吳奕杉的看法終於有了一丟丟改觀,他雖然矯情,但在吃飯這件事上放得開。她一向喜歡以吃會友,難得遇上一位實力相當的飯友,此刻跟她一起吃得歡快的吳奕杉,看起來也就沒那麼讓人討厭了。

    酒足飯飽,飯店離地鐵站還有一段路程,有車的同事都會捎帶著把坐地鐵的同事帶到地鐵站點。大家三五成群地早早打好招呼以免落單,因為白小米沒跟大家坐一桌,所以並沒人想起還有她這麼個人。

    蘇夢拿起圍巾圍上,滿眼期待地看了眼旁邊的傅斯晨,鼓起勇氣,心跳加快地輕聲問道:「傅老師,您的車還有空位嗎?能不能捎我一程?」

    傅斯晨想著趕回家,剛想要幫她找別的車還有沒有空位,一旁的禿頭劉也湊了過來,打著哈哈說:「我也沒車位了,能不能也把我捎上?」

    傅斯晨看了眼時間,站起身對蘇夢和禿頭劉說:「走吧。」

    對於劉經理插的一腳,蘇夢有些慶幸,剛才如果不是他,她說不定就坐不上傅斯晨的車。但這樣一來,三人同車,她也就沒法更進一步的表露自己的想法了。

    白小米吃了個剛上的小奶油甜點,抬頭一看,大部隊已經準備起身撤了,她趕忙站起來跟還坐著的吳奕杉說:「我要先蹭車走了,這裡離地鐵站還有段路呢。」

    吳奕杉茫然地看了眼往外走的那群人,又轉頭看看白小米,說:「蹭誰的車?」

    「就是不知道能蹭上誰的車,我才要趕快過去看看啊。」

    吳奕杉有些想笑,剛想說一會我送你回去,就看到白小米拿上外套,朝著電梯百米衝刺過去。

    電梯本來就不寬敞,現在又重力加速度地多擠進來一個人,裡面的人被這忽然的衝擊波推得有些不穩。集體晃動時,蘇夢身子一歪,無意間撞進了旁邊的傅斯晨懷裡,傅斯晨下意識地一把抱住她,旁邊的同事紛紛佯裝沒看到。蘇夢聞著他身上那股隱隱的海鹽和薄荷混合在一起的男士香水味道,不由臉一紅,看向他的眼神也越發閃爍起來。

    傅斯晨放開站穩的蘇夢,朝始作俑者白小米看了一眼,心想她果然是吃飽喝足了,一進來重量就增加了不少。

    進了電梯裡,白小米碰了旁邊的李娘娘一把,問他能不能捎自己到地鐵站。李娘娘一臉抱歉,說車子已經沒了位置。白小米又把裡面有車的同事都問了一圈,無一例外都是滿員。站在最裡面的傅斯晨的車上只坐了三個人,本是可以捎上她的,但一想到夢中的情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沒有吱聲,反正地鐵站口離這裡也就兩站,就讓她走過去當消食吧。

    大家依次出了一樓電梯,來到門口才發現外面正下著大雨,之前約好車位的同事紛紛一個蘿蔔一個坑地魚貫上車。白小米垂下蹭車的手臂,看了看越來越密的雨點,心想再等等吧,說不定雨一會就停了,就算不停也不會一直這麼大吧。等再小一點,她就能一路跑過去,反正自己跑得快,淋得也會比別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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