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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54:13 作者: 牛瑩
年輕男人白跑一趟,一臉鬱悶地往回走。好東西轉瞬即逝,傅斯晨不是專門收藏藝術品的,但作為古德的員工,既然看到了好東西,就有義務為公司爭取。再說對方也沒跟雅江簽合同,機會難得,傅斯晨趕緊快走兩步跟上他,在出了雅江的大廳後,攔住年輕男子。
對方停下腳步,下意識地把瓶子護在懷裡。
傅斯晨拿出名片遞給他:「你好,我是錦城古德拍賣行的拍賣師,我對你手裡的瓶子感興趣,不知你有沒有意向拿到錦城拍賣行去拍賣?」
年輕男人本來就是要拿著這隻瓶子到雅江拍賣行來給懂的人看看,碰碰運氣,如果家裡這舊賣真能賣得上價格,那他買房娶媳婦的事就有著落了。現在一聽傅斯晨是錦城的拍賣行,竟然也對他的瓶子感興趣,如果拿到大城市裡賣,應該能賣個更高的價格,這麼想著,不由激動起來。再看傅斯晨穿著得體,舉手投足也像是專業人員,便動了心思。
畢竟還是年輕,也不想錦城拍賣行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乾市的拍賣行里,接過傅斯晨的名片就打著心裡著小九九,急迫地開口問道:「如果這東西送去你們那兒,能賣多少錢?」
「這個要等拿到我們古德拍賣行去現場鑑定過了才能給你估價。」
「還要去一趟錦城?」年輕男人面露難色。
「你放心,我們包你的行程機票和食宿,另外,你的誤工費也會算進去。」
「真的?」年輕男人明顯心動了,討好地把瓶子遞過來:「專家,你幫我掌掌眼。」
傅斯晨小心地接過這隻約有四十厘米高的瓶子,瓶細口,長頸,豐肩,圓鼓腹,內部和圈足內施青釉,外部圖案為宮廷生活,一個打瞌睡的侍女為午睡的主人搖扇。器身圖案以各種深淺不同的紅彩、黃彩、綠彩來繪製,口沿金彩,外口沿下一圈如意雲頭邊紋。整個瓶子造型流暢,圖案生動逼真,紋飾立體感極強。
以傅斯晨的推斷,這應該是乾隆粉彩瓶,但他畢竟不是專門做鑑定的專家,具體結果還要請專業人員出鑑定結果,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力先把這件藏品給談下來。
兩人正商量行程,不遠處忽然衝來一位花白頭髮的老人。雖年過半百卻身子硬朗步伐很快,轉眼間便怒氣匆匆地來到年輕男人面前,二話不說就抽了他一個耳刮子。
「你個敗家的玩意兒,家裡就這麼點傳家的東西,你竟然敢背著我來把這寶貝賣了?」老人氣得臉上的褶子又深了幾層,渾身有些微微發顫。
年輕男人挨了一巴掌,也惱了:「我不賣,你給我錢娶媳婦買房子?你能拿出錢來,我就不賣!」
「敗家玩意兒,你……你還有理了!」老人氣得臉色暗紅,指著年輕男子的手不停發抖。「我告訴你,有我在一天,你就別想把家裡的東西給賣了!」
老人說完,不由分說,從年輕男人手裡搶過那隻瓶子,轉頭就走。
年輕男人氣得一腳踢翻立在旁邊的垃圾桶。
傅斯晨看在眼裡,皺了皺眉。像這樣家裡有矛盾的拍品,他是不想征的,因為就算征了,到後面簽訂合同時,也容易出現一些別的糾紛和問題。
正想轉身離開,一旁氣急敗壞的年輕男子忽然轉身問傅斯晨說:「專家,你跟我說句實話,這個瓶子是不是挺值錢的?」
傅斯晨淡淡看他一眼,還是那句話:「這個要驗過才能估價。」
「我說專家,你就不用搞這套虛的了。我這瓶子肯定值錢,不然你也不能包我來回機票和食宿去錦城驗貨。我就跟你說實話吧,剛才那是我爸,一個老頑固,守著個破瓶子幾十年了也不捨得賣,我這次就是想偷偷把它拿出來看看情況。如果真能賣上錢,我就想把它賣了。但是我爸的脾氣你剛才也看到了,就想守著這瓶子入土,你想要這瓶子,我想賣這瓶子,那咱倆就得合作。你是專家,你如果能幫著我去說服我爸,那對咱倆都有利,你看怎麼樣。」
傅斯晨看了眼急吼吼想要把東西變成錢的年輕人。說實話,對於急功近利的人,他向來不太願意打交道,但今天的這隻瓶子的確讓他驚艷。干拍賣這幾年,他的眼光越來越刁,看上的東西,基本不會失手,既然對方這麼想賣,那他試試也無妨。
看傅斯晨答應了,年輕人趕緊從包里掏出一張紙,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寫了兩行字,遞給傅斯晨說:「我叫李瑞,這是我家的地址和電話,您要是來就提前跟我說。不過傅先生,這事您得抓緊啊,剛才這邊的工作人員可說了,他們會儘快找我。我急用錢,誰先到就誰先得,當然了,如果您這邊的價格更高,我肯定會留給您的。」
傅斯晨表情淡然地接過紙條,李瑞訕訕一笑:「那……那我就先走了,您記得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啊。」
等年輕男人一走,傅斯晨也轉身上車,照著陳柏年發來的地址,驅車來到一個靠近市郊的老舊樓房裡。
地址是肖海明在沒出名之前在乾市的老住所,自從他有了名氣之後,便搬去了錦城定居,直到他的屍體在錦城市郊一處高檔樓盤裡被人發現。
傅斯晨又認真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肖海明舊住所,確定就在這棟樓的三樓出電梯右手邊那家。他坐著搖搖晃晃、貼滿小廣告的電梯慢慢上去。這個樓的格局是一梯兩戶,電梯口對著逃生樓梯口。他出了電梯,朝右邊的房子走去,鐵門上落滿灰,看樣子是很久沒擦過了。
敲了好久,沒人開門,傅斯晨有些不甘心,又轉身去敲左邊的門,想問問情況,然而左邊的門也敲不開。傅斯晨等了一會,剛想離開,忽然聽到頭頂一陣開門關門聲,緊接著過道里傳來一連串的拍球聲,一個男孩在自言自語地數著拍子。
傅斯晨猶豫了兩秒,坐電梯上了四樓。
男孩看到一個陌生男人忽然從電梯裡出來,嚇了一跳,粗聲粗氣地開口問他:「你找誰?」
對方是個七八歲的孩子,傅斯晨忽略他語氣中的不客氣,耐心問他說:「你好,我是來找住在你家樓下的人,可怎麼敲門也敲不開,我想問一下,你最近有沒有見過樓下的人?」
小孩沒想到這位穿著不凡的男人竟然對他這麼有禮貌,也不好意思凶了,老老實實地告訴他:「住樓下的是個兇巴巴的女人,以前經常上來說我拍球影響到她。」
傅斯晨看著拿球的小孩,問:「女人?沒有男的嗎?」
「男的……」男孩想了一下,「有!很久之前,我有見過那個凶女人跟著一個像我爸一樣老的男人手拉手一起從超市買了東西回來。有次在電梯裡碰到,那個男人還拿出一包士力架問我要不要吃,態度比凶女人和藹多了。」
「那個男人,是不是一米七出頭,臉比較方,戴副眼鏡?」
「對,還比較髒,我每次見他,他衣服上總有各種顏料的顏色,手上也是黑黑的,他給我遞士力架的時候,我都沒敢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