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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54:13 作者: 牛瑩
    底下亂成一片,看熱鬧不嫌事大,有人趁機起鬨,有人站在競買者一邊,要求古德賠償買家損失。

    傅斯晨看了眼臉色陰沉的張德亮,朝全場做了個少安毋躁的手勢。他的一舉一動似乎有著一種不容反抗的力量,底下的人竟然漸漸安靜了下來。

    傅斯晨又朝著全場鞠了一躬:「首先,古德因為拍賣會的再次中止,向在場的每一位競買者道歉。其次,這次的拍賣價位還處在競價階段,尚未確定具體的競得人,所以賠償事宜不具備任何法律的依據,但作為你們信任的老朋友,我很慚愧,再次發生這樣的事我很抱歉。」傅斯晨頓了兩秒,底下的人全都在看著他,他掃了眼全場,慢慢說出自己的承諾:「我現在用自己的職業生涯跟大家保證,如果肖海明先生的這兩幅畫作還能繼續拍賣,一定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如果再有,我傅斯晨將不會再走上拍賣台。」

    底下一片譁然,張德亮清楚,傅斯晨是在拿自己的職業信譽挽回公司的信譽,為的就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看了眼議論紛紛的眾人,張德亮鐵青著臉,離開觀眾席。

    頂層辦公室里,傅斯晨坐在張德亮對面,張德亮破天荒地點燃了一支煙。他的辦公室一直是禁菸的,這讓傅斯晨看出了他此時極度鬱悶的心情,傅斯晨黑著臉猛灌了幾杯茶,等著老闆給他一個解釋。

    張德亮頗為尷尬,想要解釋什麼卻又說不出來,狠狠吸了兩口煙,才把煙掐滅在喝水的茶杯里。這事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委託人那邊一直用郵件來跟他聯繫,現在根本不回復他的消息,不知是什麼情況。

    張德亮氣歸氣,但這兩幅畫畢竟已經在古德了,對方要想拿回去,肯定會主動跟他聯繫。如果不聯繫,那更好,他光明正大地拿著,把他逼急了,他有的是辦法偷天換日。

    看了眼一言不發的傅斯晨,張德亮拿起手邊的紫砂壺,慢慢又給他續上:「這次都是我的失誤,事已至此,你就藉此機會休息一下吧。對了,乾市的雅江拍賣行明天有一場藝術品拍賣會,你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好東西。乾市跟錦城雖然相鄰,但行情差別巨大,你在那邊轉轉,就當給自己放放假,這次的事先擱著,別想太多。」

    傅斯晨眼眉一挑,想到之前去乾市選實習生,本來員工就能完成的事,張德亮作為老闆竟然親自前往,晚飯後讓他們再住一晚,他自己卻另有安排。這一系列事情,似乎都在暗示著一件事,這張畫,可能比他想像的更複雜。

    傅斯晨剛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陳柏年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那位肖海明在沒成名之前,的確在乾市有一處老住所,聽說現在還偶有人過去,地址我一會給你發過去。」

    「謝了。」

    傅斯晨看了眼手機,隨後收到的一個地址,張德亮雖然什麼都不肯透露,但他傅斯晨在一件事上栽兩次跟頭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不能讓人這麼耍著玩,無論對方是誰,他都要去會會。

    他提前回家拿上行李,便開車直奔乾市,他本來訂了明天的機票,但收到的地址信息和腦中的各種疑惑讓他等不及了,他恨不得現在就去敲那個地址的門,問清楚裡面的人到底在想什麼。

    要是走高速公路,乾市到錦城用不了多長時間。他決定到乾市還要去探探地方,沒有車不方便,便乾脆退了明天的機票,自己開車過去了。

    插pter13 電梯驚魂

    初冬,乾市。

    華燈初上,路上行人稀少,從火車站出來,湯敬筱用手把脖頸處裹著的連帽大圍巾往精緻立體的口鼻上扯了扯,想擋住逼面而來的寒氣,身上又長又厚的黑色羽絨服垂到膝蓋,身材修長的她即便穿著這樣的大麵包服,也絲毫看不出臃腫。

    掖了掖衣擺,她提著小包快步進了一棟半舊的樓道電梯間,剛摁開電梯門進去,後面一個黑色身影恰時也跟著閃了進來。

    她有些意外,眼角餘光掃了對方一眼,二十多歲左右的男性,帶著低沿棒球帽,身材略微壯實,她沒多想,這棟樓里住戶雖然不多,但進進出出的也會有些眼生的人。對方的右手一直插在口袋裡,讓她不由多看了兩眼,電梯門關上的瞬間,他看向她的臉上竟有一閃而過的似笑非笑。

    湯敬筱以為自己看錯了,心裡有些暗暗發毛,有種不好的預感,聽說乾市最近治安不太好,她果斷要把電梯門摁開出去,不料後面的男人一個箭步往前,搶先她一步摁了三樓的按鍵,電梯接到指令,開始緩緩上行。男人退到她旁邊時特地瞥她一眼,湯敬筱心裡「咯噔」一下,三樓正是她住的樓層。這個老樓一層兩戶,她自己住右邊一戶,左邊一戶是對老夫婦。為了節省暖氣費,兩個人早在供暖之前就已經搬去跟孩子同住了。鄰居家沒人,而這個行為怪異的男人她又不認識,無論他來敲哪一戶的門,估計都不會是好事。

    在這樣不明朗的情況下,她貿然跟這個陌生男人同在一個樓層,要真發生什麼事,她就算呼救也沒人聽到。男人看了眼電梯裡的攝像頭,不緊不慢地跟她保持著半人的距離。

    湯敬筱意識到情況危險,盡力抑制住心裡的慌亂。情急之下急中生智,她摁了四樓的按鍵,四樓一直有人住,那家有個七八歲的孩子,經常不分時段地在樓上拍籃球,讓她頭疼不已。投訴過幾次,那胖胖的兩口子總是護犢子,次次跟她打太極。

    現在,她只希望那一家三口都在家,此刻她最想聽到的聲音,莫過於那惱人的拍球聲。

    湯敬筱背靠著電梯,餘光一直注意著旁邊男人的舉動,男人則毫不顧忌,面無表情又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電梯開始上行,一分一秒對於湯敬筱來說都是漫長的煎熬,樓層的燈一一閃亮,一樓,二樓,三樓,叮!

    門開了,湯敬筱儼然已從打開的電梯門裡看到近在咫尺的自家的房門,但她不能動,她要去的是四樓。男人最後一隻腳跨出電梯門時,特意轉過身來,一直插在右口袋裡的手輕輕往上抽動了一下,寒光乍現,湯敬筱分明看到了他右手裡握著一把寬背尖刀。電梯門緩緩關上的瞬間,他忽地朝她扯出一個古怪瘮人的笑容,抬腳提刀就朝四樓走去。

    湯敬筱頓時嚇得不輕,那個男人知道她要上四樓,已經提前從三樓爬樓梯上去,只等她一出電梯……

    毫無疑問,那個男人是衝著她來的,電梯已經開始往上走,每上升一點,她就離鬼門關更近一步,每一秒都是要命的關頭。電光火石之間,求生的本能讓湯敬筱迅速摁下五樓的按鍵,然後連續拍打四樓按鈕,想以此來取消電梯在四樓的停頓。她不知道這樣做是否真的有用,她像只被困在死亡之籠里的老鼠一樣在抓狂。手機在電梯裡根本沒有信號,隨時會打開的電梯門鈴成了她死亡的鐘聲,而躲在電梯後面的男人會在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在她脖子上或者其他要害部位捅上一刀。

    對死亡的恐懼和對求生的渴望讓湯敬筱嘴裡無意識地念念有詞,渾身因為緊張而微微發顫。她不能死得這麼不明不白,她還有很多事要做,時間緊迫,她伸手在包包里一陣劃拉,手指碰到從小化妝包里滑出來的眉鉗。尖銳的小鉗頭一下刺到她的指腹,清晰的痛感瞬間讓她的大腦冷靜下來,她把鋼製的小眉鉗緊緊抓在手裡,身體儘量靠著電梯摁鍵處。如果男人撲上來,她就用小鉗子往他眼上扎,她算準了時間,此刻正是吃晚飯的時候,四樓那一家子應該在家,如果她喊失火,一定會有出來查看的。只要男人沒能讓她一刀斃命,她就有逃脫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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