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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54:13 作者: 牛瑩
    在站台出口處,白小米買了包濕巾,把胸前猛一個擦,好在衣服是暗色的,尿跡陰濕的地方也顯不出來。走出地鐵站,衣服上的尿味撲面而來,她皺著眉頭碎碎念:「真搞不懂,一個吃奶的小屁孩,怎麼就能尿出這麼濃烈的味道。」

    任她再怎麼擦,滲入衣服的皮質毛孔里的尿味依舊濃郁,白小米邊走邊想:如果沒法把味道去掉,這衣服就有可能真退不掉了,她不能坑敏敏,肯定要自己買下來,但這麼貴的衣服,她實習期那麼點工資,半年不吃不喝也攢不夠吧?麻蛋,說好的好兆頭呢?難道這麼快運氣就用完了?

    還沒拿到工資就開始欠債,白小米心情一落千丈,古德的大樓就在眼前,她拿出濕巾又擦了一遍,頂著一身隱隱的尿味,走到古德的樓下。

    剛進門,就看到候裡面的一位長發大眼、身材高挑的漂亮女孩笑著迎出來為她開門。白小米有些受寵若驚,剛要跟美女問好,就看對方香氣繚繞地越過她,笑吟吟地朝後面的人一鞠躬:「劉經理好。」

    白小米一愣神,再扭頭一看,只覺得一聲晴天霹靂,站在她後面的劉經理,竟是剛才在地鐵上逼她讓座被她蔑視拒絕的那位中年禿頂男!

    白小米嘴角抽筋,頓時感覺自己的未來已經一片黑暗,別說畢業證,就連敏敏這件衣服,賠不賠得起,都要另說了。

    禿頂男似乎也頗為驚訝,瞥了白小米一眼,這才轉頭看向美女:「蘇夢啊,你來得挺早的嘛。」

    蘇夢滿臉堆笑:「我也是剛到,第一天報到比較緊張,想著早點過來看看,笨鳥先飛嘛。」

    禿頂男「嗯」了一聲,一臉滿意地對著蘇夢含笑點頭,隨即又換了副冷麵孔,轉頭看白小米:「你誰啊?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白小米露出尷尬的笑容乾笑兩聲,朝著禿頂男自我介紹:「劉經理您好,我是新來的實習生白小米,以後……還請您多關照。」

    劉經理輕哼一聲,眼睛朝上一翻:「是要好好關照關照你。」

    聽白小米報完家門,本地人蘇夢這才打量起眼前這位個子小小的短髮女生,經過腦中一番迷之對比,得出結論是:杞人憂天害人不淺。之前因為擔心對方實力太強,蘇夢還怕自己留不下來,做不成傅斯晨的徒弟,如今一見,今晚總算能好好睡個安穩覺了。

    古德對實習生一向要求嚴格,作為人力資源部經理,禿頭劉親自給她們發了實習守則,最後打著官腔下發任務:「今天古德正好有一場樓盤拍賣會,由古德的精英拍賣師傅斯晨主拍,你們要在現場認真觀摩學習,會後寫出心得,作為以後轉正考核的依據。另外,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啊,古德招人一向苛刻嚴格,能來實習的人本來就少,錄取率更是只有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說,你們是二選一擇優錄取,只要你們有一項考核不達標,都不會被錄用。另外,在實習期間犯錯誤、讓公司蒙受損失、在公司有不檢點行為,這些統統不會被錄用。但是,如果一旦被錄用,就能成為傅斯晨的助手,我相信你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所以,在實習期間,你們最好都做好全力以赴的準備,有點眼色,少說空話多做實事!」

    說完這些話,禿頭劉特地意味深長地看了白小米一眼,可惜白小米沒接收到他話中有話的信息,兩眼偷偷看了看旁邊畫著甜美可人妝容、穿得前凸後翹的蘇夢,不由挺直了腰杆,用手撥了撥被風雪吹塌的劉海。她本想今天塗「斬男色」過來,但敏敏說那個顏色太顯眼,昨晚送了她一管顏色極淡,但細看又能看出不同的新口紅,據說這樣人畜無害的顏色,是大眾調查選出的最能得到職場同事好感的色度。

    她有些後悔沒堅持自己的選擇,即使差距有點大,至少也能給對方一個漂亮的迴旋踢。

    插pter7 命運重逢

    清晨六點,傅斯晨睜開眼,眼前軟木天花板上,隱約印著幾條從窗戶縫頂端透進來的柔淡光線,幾樣簡約的木製家具配著黑色床單。男性氣息濃重的房間,因著窗台邊那盆翠綠的植物,多了些許明媚的生氣。

    傅斯晨伸手摁了摁額頭,讓混沌的腦袋稍微清醒些,隨手又把落地窗簾用力一拉,整個房間的灰白黑色調頓時沐浴在晨光中,平添了幾分柔和。

    他坐起來,從床邊的桌上煙盒中抽出一根,偏頭點上。

    傅斯晨其實沒有醒來抽菸的習慣,但昨晚的夢實在讓他鬱悶,菸頭在晨光中忽明忽暗,夢中的情景又時隱時現。

    又是在一片花海里,他拿著花和戒指屈膝半跪,誠心誠意地對著一位背對著他的短髮姑娘求婚。而那位他要求婚的姑娘,竟只比跪著的他高不了多少。等她終於肯轉過頭來時,他終於看清她的臉,白得有些透明的臉上,綴著幾顆顯眼的小雀斑,濕黑的有些瘮人的瞳仁和平淡無奇的五官,組成了白小米那張臉。她接過他手中的花,遞到鼻尖嗅了嗅,才朝他伸出那隻細瘦的右手。他激動地為她戴上戒指,不知是戒圈不合適還是她的手指太粗,戒指竟然卡在了手指的中段,她疼得齜牙咧嘴,他則急得滿頭是汗。戒指拔不出又推不進,一著急,腳一蹬被子,醒了。

    傅斯晨深吸了一口煙,沒錯,他又夢到了那個叫白小米的女生,他竟然,又一次夢到她了。煙霧繚繞中,傅斯晨心頭的憋悶越聚越多,不由自言自語道:「跟沒發育好的豆芽菜求婚?我瞎了嗎?」

    傅斯晨摁滅菸蒂,雙手在頭上胡亂抓了幾下,鬆了松頭皮打了個哈欠,剛要起身去洗漱,只覺得鼻腔有些癢,用手一碰,幾滴紅色鼻血順著鼻腔留到手背上。

    流鼻血?

    傅斯晨怔了片刻,臉色難看起來,他暗罵一聲,仰頭衝進浴室,一陣溫水沖洗後,臉上血跡總算乾淨了,看著水汽氤氳的鏡中,自己那張被燈光照得有些發白的稜角分明的臉,他甩了甩頭髮上的水滴,滿臉陰鬱地返回床上。

    他上一次整夜夢到白小米,醒來後也是流鼻血,這次依舊如此,他不得不隱隱擔心起來。自從車禍過後,他的體內就發生了一些說不清的變化,雖然說不太清,但這種變化他是能感覺到的。

    如果說之前的那些只是他的一種感覺上的變化,那麼白小米的出現,就讓傅斯晨真切地意識到變化的發生。這種亦夢亦真的事,他不知道算不算一種第六感的延伸,他希望跟真實沒有一點聯繫,但他對夢到同一個人兩次的行為無法解釋。如果說這是一種潛意識和預兆,那他和這位才見過一次的陌生女孩到底會有什麼樣的關係?難道真的如夢中出現的那樣,他會跟她求婚?

    不不不,這太不可思議太瘋狂了,傅斯晨被這突如其來的事件和想法弄得異常煩躁。他打開冰箱,裡面三層隔間外加門扇背後,塞滿一個法國牌子的礦泉水。他抽出一瓶,一口氣喝下大半,壓下心頭的鬱悶心慌,才走進浴室洗澡。

    出門前洗澡是他多年的習慣,傅斯晨習慣性地對著鏡中做了幾個健美動作,修長健碩的身形上,肌肉塊因他的使力依次鼓起,他頗為滿意地揚起下巴,眼角掃過衛生間的不鏽鋼架,上面放了一包粉色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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