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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53:54 作者: 黎昕玖
「維華……」
好冷。
「維華……你再說句話吧……就,就再說一句。就一句。」
「絕徼移栽楨幹質,九州遍灑黎元血。盡笳吹,弦誦在山城,情彌切。」
「維華,別,別這樣!今天……今天你還未與我說過話,隨便說點什麼……都好。」
我無意識地睜著眼,四周的顏色漸次褪去,我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說著什麼。
「嗚……哪怕,就,就再喊遍我的名字……亦好……」
「千秋恥,終當雪。中興業,須人傑。便一成三戶,壯懷難折。」
我無力地靠在身邊人的身上,終還是反應過來了。我翹了翹嘴角,似乎看見他顫抖著靠近了我。
「此……此心光明,……咳,亦復何言!」
「多難殷憂新國運,動心忍性希前哲。」
好累,好輕。
「維華!」
「待驅除仇寇,復神京,還燕碣!」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QAQ
⒈「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著不說話,就十分美好。」----顧城《門前》
⒉何畢的信是劉粹剛寫給許希麟的最後一封信的節選。
⒊「萬里長征……還燕碣。」----西南聯大校歌《滿江紅》
⒋「此心光明,亦復何言。」----王陽明遺言。
第22章 尾聲
【尾聲·一】
1949年2月的北平,是我回歸故都後最初的也是最深的彩色記憶。是一片祥和的氣息,那個曾經有兩個人居住的小屋裡,灰塵在空氣中躍動著風的痕跡。
我推開窗,暖陽半牆。
巷口的老大爺叼著煙槍說著共·黨的好,眼睛眯成看不清的縫,曬著太陽。
斂眼看到窗邊種著的蘭花竟倔強的還在生長,白色幽蘭靜謐地開放,水靈的模樣一如既往。
我打掃著這間充斥著兩個人回憶的房子,木椅下還放著當年雜亂堆著的他的書籍。我總有種恍惚地錯覺,似乎下一秒就能聽到他溫和帶笑的聲音在書桌前響起,說著他要木椅下的第四本書,就懶那幾步路非要我取。
從他逝去之後,過去我還可以清晰地回憶起關於他的一切,但現在我開始漸漸遺忘一些微小的事情。我有時還能清晰地看見他的臉,而有時不行。他開始凋零,我開始遺忘。這種感覺就像再一次失去他一樣。
那濕冷的霉味讓我清醒,九年來的日日夜夜,他總是不停地出現又消失,讓我每次想要隨他而去的時候,都會記起那句氣聲的「你不能死」。
於是我回來了,回到一切開始的地方。
他喜歡溫暖的屋子,我便將房子打掃乾淨,拉開窗簾,尋著記憶找出十二年前的香薰,倒也懶得去想還能否用,先燃了一根。
那種熟悉的暖香裊裊而起,我坐在他的那張書桌前,取出一張文稿紙,執筆斟酌些許,下筆寫道。
「謹以此書,敬與西南聯大教授常維華。
先生之風,山高水長,足以德澤後世,薪盡火傳。」
【尾聲·二】
他與我說過,死後想要火葬,把骨灰留一部分在昆明,剩下帶回故鄉。
那個裝著骨灰的盒子,再後來動盪的九年裡,我從來都是貼身攜帶,從未有半刻遠離。
我為他選了一個寧靜的墓園,光線很好,是他會喜歡的樣子。
然後在故鄉孟春的新陽里,痛哭失聲。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作者有話要說:
這應該算是我第一本真正意義上完結的文。從10月21號到11月21號,剛好一個月的時間,我看著常維華、林熙明、何畢,還有出場不多的當時的一眾大師、陳老、小差、常維國、付小小,從北平到長沙到昆明,從清華到長沙臨時大學到西南聯大。看著維華從迷茫到堅定,再看著他去引導何畢找尋到自己的方向。
寫這章的時候,中間斷了一次,耳機里突然循環到了《kiss of death》,一下子哭得難以自制,這種感情來的莫名其妙卻無法控制。以至於我打下完結的那一瞬間掛著眼淚一臉激動,我室友進來還以為我傻了。
《採薇》來自於我一直以來的一個夙願,大概是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我父親買了全套的《南渡北歸(南渡)(北歸)(離別)》,我初三的時候第一次全部看完,高二第二次閱讀,高三備考的時候翻來覆去的看,再就是現在,寫《採薇》的時候再次閱讀了一遍。我總是能夠記得第一次看《南渡北歸》的時候,被裡面命途多舛的一眾大師,或是感動或是喟嘆的流下的淚水,那種氣節與精神,令人動容。我便一直都想,以這個為題材,自己動手寫點什麼。只是礙於自己文筆有限,筆力不足,遲遲未曾動筆。
而開始寫《採薇》亦是誠惶誠恐,哪怕只是截取了這么小的一部分,寫起來都不甚滿意。在此途中,有很多次想要放棄,覺得自己花了那麼多時間查資料、花了那麼大心神寫的文字無人在看,自己寫的又有什麼意義呢?實在是太感謝一直支持我的,在每章更新下面都留言的小天使們,是你們的評論讓我有了動力,每次寫文是一種盡興傾訴自己的快樂,看你們的評論是更加愉快的快樂。也感謝一直在看卻不曾說話的姑娘們,你們的點擊數也是激勵著我寫的動力【真的不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