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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52:13 作者: 邱梓韞
阿爾微微搖搖頭,「理想是你們城裡人追求的人,對我來說太遙遠了,不是有個故事叫癩□□想吃天鵝肉嗎,說的就是。」
「嘿,你什麼時候這麼不成器了,以前的勇氣呢。」
「以前是以前,我只想過好當下的生活。」
馮時輕輕一笑,「看來你的成人教育課也沒白報,活的越來越有哲理了。」
阿爾別了臉沒應,馮時順手揪了跟草葉塞進嘴裡,淡淡的草腥味瀰漫在唇齒中,乾澀中帶著些許鮮味 ,他挽著胳膊道:「說實在,我也不是那種有耐心的人,大老遠的跑到這裡除了因為你走的莫名其妙,絕大部分原因是徐晉安,你就當我在完成他的遺願吧。」馮時看她,嘴角的草葉轉動,勾勒出淺淡的笑意,「給你幾天好好想想,這次我沒捉弄你的意思。」
他邁開步伐走的決絕,阿爾看著他的背影,白色的襯衣上帶著淺淺的露水痕跡,從前那副浪蕩模樣好像瞬間消失似的。
她盯著馮時消失的方向站了許久,須臾又泄了氣似的蹲坐在草地里,隨手撿了根小木棍在草叢裡胡亂的敲了兩下,最後憤然扔掉手裡的木棍,氣呼呼道:「到底想幹嘛,都要煩死我才算數,無辜的人已經沒了,還得給你們善後,我圖什麼!圖什麼啊到底!」眼底莫名浮現了當初徐晉安教她讀書寫字的模樣,那麼近那麼遠,淚水掉在草葉上,仿佛清晨的露珠。
口袋的手機嗡嗡震動,阿爾吸了口氣,老式的手機屏幕顯示著熟悉的號碼,她心頭莫名的厭煩,電話卻孜孜不倦的響個不停,結束一段又是一段,仿佛故意提醒她似的。她緩了緩情緒還是接通了電話,那邊響起鍾管家熟悉的音調。
「孩子啊,是我,老鍾。」
她抹了下鼻子,「鍾管家好。」
那邊傳來和善的笑聲,客套的詢問她最後過的怎麼樣,然後循序漸進的引出這次電話的主題,「馮少爺去找了你吧。」他說完哈哈的笑了笑,自圓其說似的,「少爺他一直小孩子心性,你別理他。」
阿爾道:「鍾管家,馮時的性格你了解,他現在不走我能有什麼辦法,你這樣怨我還不如自己跟他說。」
鍾管家和氣道:「你是個好孩子,我也沒譴責你的意思,關於少爺的事情還是麻煩你了,實在對不起你啊孩子。」
阿爾被人說的心軟,她揉了揉鼻頭收了眼淚,回道:「您知道就行。」
「你要是有什麼忙可以跟我說,好了不打攪你了,再見。」
掛了電話,阿爾蹲在地上坐了會兒,她看著自己的手機正出神,坡下有人喊她,一抬頭,馮時正站在坡下看著她,對方抬起胳膊擺擺手:「 你舅舅找你。」
……
阿爾的父母是鄰村的,她母親走的早,那邊就有個舅舅跟姥姥,平常沒什麼事情也不多走動,阿爾本奇怪舅舅怎麼來了,她遠遠的就看到院門口石頭上坐著的舅舅劉大壯,一抬頭,便露出猩紅的眼睛。
阿爾忙上前道:「舅舅怎麼不進去坐。」
劉大壯擺擺手道:「舅舅沒臉進去坐啊。」他說著一把抓住阿爾的胳膊,哽咽道:「舅舅平時待你不薄你這次可一定要幫舅舅啊。」
阿爾忙扶起他,連連道:「您別這樣,先把事情說清楚。」
劉大壯有個兒子叫劉晨,他比阿爾大兩歲,打小就去城市打工,吃苦耐勞,踏實本分,而近半年卻表現的異常奇怪,賺的錢也不補貼家裡說是要自己攢老婆本,可惜老婆本沒攢到,這一波一波的要帳的倒是上門了,說是柳晨欠了高利貸。
劉大壯說這些時不斷的拍打自己的腦門,滿臉悔意,「都怪我啊,都怪我沒看好兒子。」
阿爾抓住了他的斑駁的手掌問:「劉晨哥呢?」
劉大壯搖搖頭,嘆氣道:「別說了,那混小子根本找不到,你舅媽現在氣的癱在床上,阿爾,舅舅是實在沒人借了才找到你。」
余滿山正從屋子裡出來,他在門框上磕了磕菸袋,斥責道:「劉晨這小子也太不像話了,捅這麼大個簍子說跑就跑!」
劉大壯唉聲嘆氣的回應,就跟余滿山有一搭沒一搭的耗著。
劉大壯一坐就是四個多鐘頭,余滿山不情不願的借了他五百塊,那錢被他在手裡數了一遍又一遍,劉大壯感激涕零,然而這五百塊錢不過杯水車薪。阿爾心裡掂量著要不要把鍾管家給的那張卡的錢取出來幫幫舅舅。
但是她又猶豫,要是取出來馮時肯定會知道,到時候秘密也守不住了。
馮時看著阿爾憂心忡忡的模樣,挽著胳膊道:「怎麼,你準備去跟那群人打架?」
阿爾沒應,垂著腦袋搖頭,轉身去了廚房。
馮時嗤了聲,低聲咕噥,「你不求我,求我分分鐘的事兒,德行!」
劉晨的事情很快傳遍了各個村子,追債的人輪番上門 ,舅舅家裡沒一刻消停,即便是報警這件事情依舊未能平息,對方揚言要拿劉晨的命抵債。舅舅來了兩次差點跪下,但是阿爾家裡確實拿不出更多的錢,鍾管家給的□□阿爾不想被馮時發現,但是等了兩天阿爾見馮時還沒走的意思。
她去舅舅家裡看了看,本就破敗的房子裡面家具都被砸爛了,舅媽躺在床上,看到她就哭訴。追債的人回去了,說是過幾天再來,至於劉晨,家裡如何都聯繫不到對方。
阿爾回家的時候馮時正坐在院子裡的小板凳上,手裡拿著根小木棍在地上巴拉見她回來抬頭道:「想的怎麼樣了?」
阿爾此刻並無心情思考其它,便應付道:「沒怎麼樣。」
「準備一直呆在村子裡?」
阿爾應了一聲。
馮時點點頭,面上明了,順手扔掉小木棍,「那隨你,我明天走。」
阿爾看著他轉身離開,站在門口愣了一會兒,又悻然回屋了。
阿爾這一夜輾轉難眠,既然馮時要走也沒心思管自己,第二天她起了大早,用水潑了把臉就往鎮子上趕,那裡有取款機,她想取一些錢幫襯舅舅家。
阿爾沿著記憶里的小路,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探,半路下了雨,還沒等到太陽的天氣被壓得更低。雨水擊打的路面變得格外泥濘,隔著湍急的河流,阿爾抬著腳試了試,從前露出水面的石頭現在已經被河水淹沒了,且比她想像中要深。
雨越下越大,阿爾在水裡踩了兩下,找准了重心,身體一躍,在她走過大半的時候,腳下忽然一閃,整個人墜入了冰涼的河水裡。
湍急的河流 再加上上漲的水線,這條不起眼的小河一瞬間變成了猛獸,阿爾奮力掙扎,她掙扎著四肢竭力想抓住個東西,腦子裡到底灌了雨水還是河水她都分不清了。直到有人大喊她的名字,她的意識才模糊反應過來,奮力呼喊救命。
男人健壯的身體噗通跳入水中,他奮力的朝著阿爾的方向游去,一把攬住了她的腰,面前的人奄奄一息,臉色已經有些發白,男人低聲道:「你再忍一會兒 。」說完他朝著水流平緩的方向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