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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50:49 作者: 魚不渡
    先不說他見到那些怪異東西的平淡反應,也因為,江瑾的眼神。

    從第一次見江瑾,沈牧亭就在他眼中看見了一種死氣的平靜,表面裝得再好,話說得多美,眼神就算能裝片刻,也不可能一直能裝得下去。

    月燭溟嘆了口氣,語氣繾綣地喊了一聲:「阿亭~」

    換來的卻是沈牧亭的主動一吻。

    燈火間歇,帷幔輕落,室內旖旎。

    隔壁。

    江瑾回了房間,看著天際那輪殘月,他知道沈牧亭對待彎月刀那個人是做給他看的,沈牧亭聰明,不可能猜不出來,所有的事稍稍聯想一下,便能明白。

    也因為沈牧亭太聰明,江瑾一切的偽裝都成了虛無。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

    應少安啊應少安,你自詡獵人,可有想過,某一日也會從獵人成為別人的獵物?

    江瑾嘴角勾著一抹輕笑,他做好了一切準備,這條路不論通向哪裡,他都不會回頭,他回太多次頭了,屢次在岔道旁猶豫,這一次,他選擇了一條最為未知的。

    街道上的守備軍正在搜查,卻並沒有打擾百姓,隔壁戰王跟沈牧亭的房間不時傳來陣陣輕響,江瑾輕輕勾著唇,輕聲道:「又不是新婚了,何至於如此乾柴烈火。」

    說罷他關了窗,上了床,一夜好眠。

    伏琴跟仇軒卻是一夜未眠,處理了彎月刀那人的屍體之外,他們還要給晏十風還有林緋鈺等人傳信。

    天光漸亮,伏琴跟仇軒才一身疲憊地回來,帶回來的,還有被五花大綁的蕭驍。

    蕭驍被綁得非常狼狽,他有很多問題想問伏琴跟仇軒,結果這倆完全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一掌把他劈昏了。

    「你去睡吧,我看著。」仇軒抱著刀坐在椅子上看著被五花大綁的蕭驍,眉目沉沉。

    伏琴也不客氣,「那你看著點兒。」說完就上了床。

    仇軒:……

    他沒說話,伏琴向來不太細心,睡覺姿勢也不好,跟他睡一張床還會被踢。

    直到日上三竿,沈牧亭跟月燭溟才起床。

    方才起來,江瑾便端著臉盆叩響了門。

    「怎麼是你?伏琴呢?」沈牧亭看著推門而入的江瑾,輕輕擰了下眉。

    「你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做,這種伺候人的事,我擅長。」江瑾回答得一本正經,親自伺候沈牧亭更衣洗漱。

    月燭溟:……

    他接過江瑾手裡的衣服,「我來。」

    江瑾輕輕勾著唇,道:「伏琴跟仇軒今早把蕭驍綁來了,公子可有什麼指示?」

    沈牧亭看了月燭溟一眼,月燭溟立即放下手裡的怕面巾,「我去去就回。」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江瑾會把沈牧亭帶壞,走得很是不放心。

    看著月燭溟那眼神,沈牧亭就覺得月燭溟特別可愛,道:「我等你回來。」

    月燭溟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江瑾很想打趣一下沈牧亭,卻又覺得兩人的關係不到那種地步,只能默默伺候著。

    「江瑾……」

    江瑾給沈牧亭束髮的時候,沈牧亭透過銅鏡看著站在他背後的江瑾,道:「應少安是你什麼人?」

    「公子當真慧眼。」江瑾沒有抬眸,梳子輕輕梳著沈牧亭的發,他道:「你一定想過,我是孖離北國的人對不對?」

    沈牧亭沒有說話,他確實這樣懷疑過,但是他跟應少安究竟是什麼關係呢?

    江瑾輕輕笑道:「孖離北國有祭司,就會有祭品。」

    身為祭品,下場都不太好。

    而十三年前,江瑾十二歲,也是那一年,江家滿門被滅,而他以祭品的身份被送往孖離北國邊境,從那些押送他的人口中,他知道,押送他的人,居然是個才幾歲的孩子……

    「才幾歲的方時非?」沈牧亭微微詫異了一下,就算在末日,幾歲的孩子也能力有限,極少會有如此膽大的孩童。

    「想不到吧。」江瑾嘴角的笑略顯嘲諷,「我也沒想到。」

    他在冰層中躲了數日才回到盛宣,挨凍受餓都算不得什麼,給他打擊最大的還是整個江家都沒了的消息,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等他回到江家大宅時,裡面白骨累累。

    到後來他才知道,不只是方時非,方時非背後還有一個月凜天。

    他江家滿門性命,不能讓月凜天死的太安逸,他能力有限,只能步步為營,方時非造訪牽絲坊時,江瑾有很多機會下手,而月凜天又離他太遠,等他進得宮內,見著那樣的月凜天,卻又覺得不能讓他死的太安逸。

    他有很多次機會都能殺了月凜天,可他更想看到生不如死的月凜天,那才痛快。毫無疑問,月燭溟是月凜天的心頭結,沈牧亭有辦法讓他滿足自己的願望,他已經爛成了這樣,怎麼死都無所謂,可他這條命,一定要留到看著月凜天悽慘的下場才會隕。

    沈牧亭不懂他那些家恨,只是沉默著。

    「好了!」江瑾放下梳子,看著銅鏡中的沈牧亭,笑道:「公子,我怎麼樣都無所謂,重點是,我將你看做我的希望。」

    沈牧亭聞言卻笑了,「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江瑾沒有言語,也沒解釋這個「希望」為何,只知道,跟著這兩個人,總比他自己勢單力薄什麼都做不了的好。

    月燭溟回來的時候,沈牧亭已經束好發,頭上別著月燭溟送與他的那支玉簪,見他回來面上的笑輕輕淺淺,問道:「他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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