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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50:49 作者: 魚不渡
很長時間月燭溟都陷在失了皇城的低落里。
可是他們被迫離京後,京都並沒有傳來皇城已經被攻陷的消息,反倒是月凜天安安穩穩地坐在皇位上,好似什麼都不曾發生般。
而月燭溟等人也被昭告天下,成了謀逆叛賊,亂臣賊子。
月燭溟等人退到了距離京都數百里之外的邊洲軍營。
距離皇城一戰已經過去了半月之久,他們退到這裡的時候,許多人都受了傷,路上折損了不少將士,豐敏學毫無意外地跟月燭溟等人背上了相同的罪名。
是夜,風沙裹挾著習習涼風,月燭溟身上纏著繃帶眺望著宣臨城的方向,那裡好似夜雲都比其他地方厚重般。
沈牧亭拿了件披風從後給他披上,月燭溟回頭,沈牧亭回以他一個微笑,月燭溟順勢將人摟進懷裡。
「委屈你了!」說好的一世無憂,他卻一再食言,月燭溟的心是疼著的,為盛宣疼,也為沈牧亭疼。
他親手絕了沈蚩的命,沈牧亭這些時日來分毫不提,讓他心裡更為難受。
沈牧亭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靠在月燭溟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
沈牧亭並未覺得委屈,反而是月燭溟,讓他感覺自己時刻都被捧在手心裡。
那一日,那個穿著一身紅色鐵甲的人跟沈牧亭戰在了一塊,沈牧亭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詭異的氣息,他明顯不想取沈牧亭的命。
那時候,沈牧亭心裡便有了些許猜測,他覺得孖離北國並非如盛宣或薘楚這等尋常國,他們的兵身上都有種讓他覺得與尋常人不同的氣息。
他們好戰是真的好戰,各個驍勇,砍起人來就像切豆腐一樣可怖。
盛宣的兵完全不是對手,導致他們現在也不敢貿然攻回京都,好在盛宣傳來的消息是安穩的,百姓並未受到殃及。
「探子啟程了麼?」沈牧亭輕聲問。
「明日啟程。」月燭溟摟緊了沈牧亭,偏頭在他額頭印上一吻,那一聲特別響。
兩人就這麼靜靜相擁,偶爾月燭溟摟得緊了,沈牧亭會調侃他「傷口不疼嗎?」
原本沈牧亭也說過要用自己的血給他治傷,月燭溟卻拒絕了,他不願沈牧亭傷及一根毫毛。
就算他什麼都能做到面不改色,隨時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終究只是一個人,只要是人,受了傷又怎麼可能不疼,他不願沈牧亭疼。
「有你在,就不疼。」月燭溟是真覺得,沈牧亭就是他的止疼藥,只要這個人在,哪怕下了地獄他也會爬回來。
沈牧亭聞言只覺得月燭溟愈髮油嘴滑舌了。
兩人沒在風中待多久,月燭溟穿得單薄,沈牧亭也穿得很單薄,他摟緊了沈牧亭,「回去吧!夜裡風涼。」
沈牧亭沒有反對。
路過軍營的時候,兩人看到了林緋鈺,他坐在一個小土丘上,眺望著京都的方向,瘋捲起了他的發,原本滿身風流恣意的人此時眉眼已經布上了凝重。
月燭溟知道沈牧亭有話與林緋鈺說,握了握他的手,「早點回來!」
沈牧亭喜歡月燭溟給他的這種感覺,他的表現一直都像是知道他所有想法,不用費力去說。
月燭溟回了軍帳,沈牧亭朝林緋鈺走了過去。
他站在林緋鈺身後,林緋鈺看著宣臨城方向的眼微見迷離,他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沈牧亭聽出了他語氣中的迷茫,與其說「我們該怎麼辦?」倒不如說他在自問:我該怎麼辦。
沈牧亭沒有戳穿,與他一同眺望著遠方。
各州府的地方官一舉認為他們是朝廷逆賊,就連其他二州將士也派人入京詢問,現在的平靜只是暫時的,月燭溟手裡的兵符還能管多久?還能撐多久?
月凜天已經瘋了,他是準備將盛宣國土拱手相讓,可他究竟為的是什麼?
方棣通死了,沈蚩死了,滿朝文武死了近半,現在都還有人關在大牢里,他們是跑了,未來的盛宣又會變成什麼樣?
「王爺自有想法。」
林緋鈺回頭看了沈牧亭一眼,「公子,我一直不明白,為何你會對戰王如此忠心。」
沈牧亭回頭看他,嘴角的笑清淺而又淡然,可那與往日差不多的笑中,沈牧亭卻又覺得與往日的笑又有了些許不同。
往日裡,沈牧亭就算笑也是浮於表面,眼神波瀾不驚,而今,他的眼裡,透出了幾分不易擦覺的暖意。
只一眼,林緋鈺便懂了。
「不是忠心。」沈牧亭對月燭溟從來就不是忠心,初始時,他是想利用月燭溟得一方太平與安逸,而今,他是要這個人。
曾經,林緋鈺覺得,只要天下太平就好,邊疆又將士,給了他們一個太平天下,尋常百姓安穩便好。
可現在……
盛宣變了,變得徹徹底底。
林緋鈺仰頭又喝了一口酒,嘴角的笑蒼涼得很,又嘲諷得很。
「王爺會想辦法與三洲匯合,邊疆卻不能沒有兵。」沈牧亭表情淡然,與林緋鈺一同望向宣臨城的方向。
其實沈牧亭對盛宣並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從前他也不曾有過一個落腳地,他是沒有根的人,走哪算哪。而現在,月燭溟給了他一種名為「家」的感覺,月燭溟是他的家,而盛宣是月燭溟的家,那也便是他的家。
沈牧亭喜歡月燭溟,連帶也喜歡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