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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50:49 作者: 魚不渡
沈蚩雙目驚懼睜大,鮮血自他口間溢出,不甘的蠕動著,沈牧亭能清晰地看清他的唇形,他在說:我不能死。
沈牧亭朝長/槍擲來的方向看去,月燭溟渾身浴血,還保持著擲槍的手勢,直到沈蚩咽了氣。
沈牧亭跟月燭溟隔著鮮血遙望著彼此,只一眼,他便懂了月燭溟的意思,月燭溟在看見他準備動刀的那一刻便看出了他要做什麼。
不想讓他親手殺了自己的爹麼?怕他現在身為人子,親手弒父,在心底留下一道疤。
沈牧亭心中微暖,這人真的是,怎麼就為他想得那麼多呢?
就算現在,他也時刻注意著自己,他怎麼就在這麼危險的境地中還能分神他顧。
他根本就不在乎沈蚩死在誰手上,他曾言過:若是月燭溟需要,他會親手獻上他的頭顱。
城門「轟——」地一聲被撞開。
仇軒猛地飛身而來,對著沈牧亭就要單膝跪下,喚道:「公子,屬下來遲。」
沈牧亭虛虛抬劍接住了他的膝蓋,「伏琴受傷了!」
仇軒偏頭看去,就見伏琴左肩上全是鮮血,全力護著江瑾、林淵、晏十風等人,他們已經被護城衛衝散了。
沈牧亭淡然走到吊著林緋鈺的地方,揮劍砍斷繩子,林緋鈺落地後直接利用綁著雙手的繩子勒死了一個護城衛,利用他的刀斷了繩,撿起刀就殺了出去。
朴青芒的兵已經沖了進來,城門大開,到處都是喊殺聲。
沈牧亭立於城樓,朴青芒直接揮槍,一聲令下沖了進去。
沈牧亭遙遙眺望了遠處攏在一身明黃中的月凜天,朴青芒已經兵臨城下,他為什麼不逃,為何還這麼淡然。
沈牧亭心裡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還有沈蚩方才所說的百年之約,這於一個有野心的帝王根本就是吃虧的買賣,更何況孖離北國人人驍勇善戰更是跟這個所為的合約處處矛盾,月凜天究竟在盤算什麼?
難道……除了護城衛,他還有別的部署?
沈牧亭一腳挑起足邊弓箭,張手拉弓,對準了巨大斗笠中的月凜天。
手指一松,箭矢帶著千鈞之力射穿了擋在前面的數道人影,一箭空就再一箭。
月凜天將護城衛全部當做了擋箭牌,步步後退,那藏在斗笠後面的視線陰狠嗜血,他張手,喉間再也維持不住方才的正常音調,啞著嗓子道:「放信號。」
月凜天確實有別的部署,他勢要月燭溟死在宣臨城,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他為防萬一,早就搬了救兵,就聚集在城外。盛宣的兵不為他用,那他就從鄰國借兵,他有自己的打算,那是他身為帝王,永不願屈於人下的傲骨與尊嚴。
一道赤紅的焰火陡然升空,沈牧亭的視線隨著焰火掠動,下一瞬,沈牧亭便聞城外馬蹄踏踏之聲。
他回首,就見城外煙塵翻滾,無數戰馬朝著這扇門呼嘯而來。
落後的盛宣士兵被一律格殺,士兵驟然騷亂。
聽見聲音的月凜天猖狂大笑出聲,看著月燭溟道:「皇叔,朕早就料到了這一幕,」他淡淡道:「朕就算死,也不會把盛宣交給你。」他會拉著盛宣給他陪葬。
他要毀了月燭溟在乎的一切,把他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全都還給他。
他從來不覺得是自己走錯了路,他是盛宣的帝王,他是盛宣的主宰,他是一國之君,君榮國榮,君死國殉。
月凜天就是這麼想的,他苟延殘喘著,也不會讓罪魁禍首好過。
聽著城外踏踏鐵蹄,朴青芒也慌了臉色,爆喝道:「關城門。」
可城門在他們進來的時候早就毀壞,如何關得住?
朴青芒看著破城而入的鐵騎,那根本就不是盛宣的兵,那旗幟也不是盛宣的旗幟,他們是怎麼進來盛宣的?
「孖離北國!」朴青芒震驚道。
第39章 出城
豐敏學手下的刀一頓, 被朴青芒帶來的兵一刀砍在了手臂上,他的刀應聲而落,手臂頓時鮮血直流。
為首的孖離北國人一身戎裝, 模樣盡皆藏在鐵盔之下, 整個人都像是籠罩在一堆精鐵里, 他舉起手中彎刀,他身後的兵立即如洶湧的猛獸衝進了城內。
人數陡然懸殊, 朴青芒的三千兵馬盡數被圍困於城中, 他們本就沒料到後有追兵, 哨兵也沒察覺到分毫異常, 那麼多人馬, 根本就像完全與天地跟黑夜融為了一體。
「阿亭——」月燭溟忽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嚎聲。
一支利箭帶著破空之勢朝著沈牧亭背後刺來。
沈牧亭微微側身,一把拽住直逼他後心的利箭,那箭力道極重, 沈牧亭下盤穩固異常,那在他掌心不斷涌刺的箭矢磨得他手掌刺痛。
他持劍回身, 看向射箭之人,那人穿著一身紅色戎裝, 沈牧亭眼力極好,那人露在頭盔之下的眼是鷹隼般的銳利, 深邃異常。
沈牧亭孤身立於城樓,周遭都是屍體, 兩人隔空相望,沈牧亭波瀾不驚, 纖薄的身軀卻像是頂著宣臨城的一座城池般悍勇。
那一瞬間,可爾察感覺周遭的風都靜止了,那人只是明明風輕雲淡的接了他一箭, 卻給了他一種勢如破竹的瘋狂來。
這種感覺矛盾得很,他微微側頭問身邊的人,「少安,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人。」
應少安全身都裹在戎裝中,聞言輕聲道:「回殿下,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