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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50:49 作者: 魚不渡
    月凜天陰惻惻地聲音響了起來,「你抖什麼抖,朕很恐怖嗎?」

    那太醫嚇得說不出話來,現在的月凜天何止恐怖,他簡直變成了一個不分青紅皂白便殺人的魔鬼,卻沒有一個人敢來收屍。

    「說話!」月凜天憤怒地將手裡的劍朝那位太醫扔了出去,那劍直接插進了那個太醫的咽喉。

    一個民間年輕大夫再也受不住這種氣氛,大概也沒想著活著出去,他憤怒地站起身,指著月凜天的鼻子破口大罵,「昏君,昏君,你昏庸無道,濫殺無辜,不配為帝,若不是戰王……」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後面一個太監手裡拿著一把短刀,直接從他後心捅穿了他的身體,可那位年輕大夫還是將未完的話說了出來,「何有你帝之位。」他說完,太監又補了一刀。

    在場的人心有戚戚然,盡皆敢怒不敢言。

    現在的皇上身染怪病,他們無能為力,但也不得不說,現在的月凜天確實昏庸,不配為帝,只是沒人有膽子說出來,他們沒有那個勇氣,他們有家人,那個年輕大夫不知道自己這話說出來,將會讓家人落得個什麼下場。

    「你們呢?也這麼覺得?」月凜天已經瘋了,他瘋得徹底,都是因為月燭溟,若不是他這個皇叔,他何至於落到如此下場。

    從小他就活在他的陰影之下,就算做了皇帝,他也陰魂不散,自己為什麼沒有直接殺了他,他為什麼不直接死在戰場上。

    此起彼伏的否認聲響起,月凜天清楚地知道自己不過是窮途末路,絞藤被月燭溟滋養得活力很滿,他時時刻刻都在受著非人的折磨。

    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疼得快炸了,偏偏腦子清醒得很。

    「皇上,你要不試試這個。」一個太醫忽然出聲。

    斗笠下的月凜天抬眸看去,那是一個很老的太醫,滿臉褶子,曾去月燭溟的府上給他看過腿疾,月凜天知道得清清楚楚。

    「什麼。」月凜天的嗓音沙啞。

    那太醫豁出去了,道:「聽聞薘楚有一種藥,能治百病……」

    意思就是要去薘楚討藥。

    薘楚薘楚薘楚,又是薘楚。

    他們跟孖離北國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什麼都要來踩上一腳,月凜天笑了,他道:「如此,那何太醫不如替朕走一遭,去這薘楚求藥。」

    何太醫已經七旬有餘,怕是還沒到薘楚,這具老骨頭就得埋在路程上。

    可這話是他提出來的,何太醫不得不應。

    上泉殿中的血腥這才止住。

    只是那些民間大夫全都關進了天牢。

    翌日,月凜天下令,方棣通的屍體以亂臣賊子之名掛屍城牆,掛到他連一節骨頭都不剩。

    宣臨城徹底淪為了人間煉獄。

    伏琴回來的時候,親眼看著方棣通被掛在城牆之上,受萬民觀瞻,還聽到戰王也淪為了亂臣賊子的言論。

    伏琴沒敢聲張,咬牙忍了下來。

    現在他們被困京都,只希望仇軒能儘早帶著朴青芒前來。

    小院中。

    沈牧亭等人聽伏琴說完,表情很平靜,他們知道這不過是遲早的事,按理說這條罪名應該更早安下來的。

    「王爺,如今罪名你已經有了,可還死心?」沈牧亭坐在窗邊,看著小院中樹上新發的嫩芽。

    「我早就已經死心了。」月燭溟從後抱著他,「阿亭……」

    月燭溟欲言又止,他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出了這京都,沈牧亭本就不喜顛沛流離,可他這樣跟著自己,竟也要開始顛沛流離了。

    他失諾了。

    可是這話他不敢說,他怕沈牧亭離開他,離了他沈牧亭會怎麼樣?是依舊懶散度日還是……

    而他沒了沈牧亭,又該怎麼辦?

    月燭溟是非常忐忑的,一邊不想沈牧亭離開,卻又想他離開。

    沈牧亭似是知道月燭溟未言的話般,把手輕輕覆在他的手上。

    沈牧亭從未想過離開,比現在更難的境地他都有,只是那時他是一個人,而今,他身邊還有這麼一個人相陪,他也並不覺得是被月燭溟牽連,這具身體有那麼一個爹,沒有月燭溟,他多半會變成從前那個沒血沒肉的沈牧亭。

    有月燭溟在身邊,讓他有種很清晰地自己還「活著」的真實感。

    月燭溟摟他摟得更緊了。

    「再休息幾日,我們就出城。」月燭溟在他耳邊堅定道。

    沈牧亭感覺到了他的不安,道:「王爺,你不棄,我也定當不離。」他眷戀這種真實感,也想好好體會一下活著的正常人的感覺。

    掛屍方棣通並沒有引出月燭溟,倒是林淵聽聞這個消息沉默了非常久,不過他自被救出來就變得寡言少語,這不是他想看到的天下,也不是也想看到的盛宣。

    現在的盛宣壞了,壞得徹徹底底。

    林淵在院中站了許久許久,他仰頭看著明媚的天,單看這天,分毫看不出這盛宣已經爛入了泥濘。

    林緋鈺知道林淵的想法,把手搭在林淵的肩膀上,喊了一聲「爹」。

    「緋鈺……」林淵的聲音蒼涼,兩鬢的斑白好似又增加了,看得林緋鈺一陣心酸。

    林淵把手搭在他的手上,輕輕拍了拍,春風拂過,林緋鈺好似感覺到了什麼,緊了緊手,林淵卻沒再說話,林淵也無話可說,盛宣已經變成了這樣,他們都成了謀逆的罪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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