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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50:49 作者: 魚不渡
這些……本該由他來做。
夜半三更,除夕的氣氛不在,變成了凝重的審判。
乾議殿,百官齊聚,殿外躺著幾十具屍首,宮中仵作正在驗屍,其中一具單獨放在最首。
林緋鈺已經換了身衣裳,他的孔雀翎摺扇已經廢了,此時兩手空空,與林淵並排而立,時不時抬眸看一眼坐在月燭溟懷裡的沈牧亭。
月凜天坐於龍椅之上,揉了揉眉心,在沈牧亭他們來之前,沈蚩已經哭過一輪了,命令一下,全城惶然,到處都在捉拿兇手。
「皇上,您可要為老臣做主啊!」
沈蚩哭得老淚縱橫,沈慕華與國公夫人更是悽慘,雖好沒有嚎出聲來,但到底在除夕夜失了親子,如何能不傷心。
「是啊皇上,他們敢在宮裡殺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刺客的刀就會對著皇上……」
「大膽!」李玉率先吼了一句,那雙老眼看向國公夫人。
國公夫人立即住了口,從她喉間傳來輕微的嗚咽聲,襯得安靜的乾議殿仿若女鬼哭嚎。
月燭溟摟緊了沈牧亭,陰鷙的視線看向沈蚩與月凜天。
方時鏡跟方棣通也朝沈蚩看了過去,方棣通朝方時鏡道:「這是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原想給別人一個下馬威,誰知自己先賠了夫人又折兵。
方時鏡不語,方才他是跟著沈牧亭與林緋鈺的,也看見了那幅廢人景象,沈牧亭明顯發現了他,卻未言明。
這樣的沈牧亭於他們而言無疑是恐怖的,他們不知道這個人究竟藏了多深,究竟有多大膽,還是他篤定自己不會告發他。
可告發他的後果,是方時鏡不敢承擔,也承擔不起的,這關乎他全族性命。
殿中人心思各異,卻無一人敢上前諫言,冥冥似有風暴暗涌,人人都想明哲保身,又豈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而行?
月凜天看了月燭溟、沈蚩,還有右相三人一眼,隨即落在沈蚩身上,寬慰道:「沈愛卿,令公子出事實在難以預料,宮中侍衛營為令子統管……」
後面的話月凜天卻沒再說下去了,眾人都懂他是什麼意思,身為侍衛營統領,卻因為他的疏忽隕了命,倘若某日那刀不是落在沈雲景身上,而是落在他月凜天身上呢?
沈蚩立即跪了下去,連連告饒賠罪,竟是不再為沈雲景哭冤了。
沈雲景為何而死,別人不知道,沈蚩跟月凜天卻門兒清,頂天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沈蚩要做什麼,月凜天都是默許的,權當不知道,把自己摘了個乾淨,還能反咬沈蚩一口。
可到底沈蚩是曾扶他上位的重臣,牽一髮而動全身,沈雲景只是開頭,他要將朝中輪番大洗一次,只能慢慢來,否則屆時朝中無人可用,難的只會是他自己。
這是月凜天早就做好的準備,他要將朝中覺得自己可隻手遮天的人全部趕盡殺絕。
思及此,月凜天的視線落在了月燭溟身上,月燭溟一直不曾開口說話,只是抱著自己懷裡昏昏欲睡的人,神情出現了少見的溫柔之色。
月凜天了解自己這個皇叔,這次借沈蚩的手不過也想趁機試探,卻不想竟試探出了別的東西。
這事兒月凜天往別人身上牽不上去,沈蚩只能打碎牙齒和血吞。
沈雲景身為侍衛營統領,卻疏忽大意竟放了刺客入行,看在沈蚩的面上沒有多做責難,可曾經站沈蚩的大臣們也從月凜天的話中捕捉到了一條信息。
——沈蚩,得勢不了太久了。
沈牧亭懶懶聽著月凜天的話,忽然勾起了嘴角,他用只有月燭溟能聽見的聲音道:「王爺,咱們是不是替人做了一回刀。」
月燭溟怎麼會不明白,他是不喜,又不是傻,玩弄心計月凜天確實比他在行,至少,他們跳進去了。
沈蚩如果成功了,對月凜天而言有利,沈蚩不成功,對月凜天而言依舊有利,怎麼他都不會損失什麼,甚至可以以此為藉口一舉多得。
「算盤撥得很響。」讓他們互相鬥,斗個兩敗俱傷,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現今侍衛營統領沒了,你說你提議讓林緋鈺上,皇上會不會同意?」沈牧亭悠悠道。
林緋鈺現今在王府閒得發霉,每天不是找他聊天就是跟王府中的護衛玩兒,還逗府中丫鬟,當真是礙眼得緊。
「不會!」月凜天肯定會乘機提拔他自己的人,不管是月燭溟還是方棣通的人,他都不會重用,更何況是侍衛營統領的位置。
沈牧亭卻神情莫測的勾唇笑了一下,他緩緩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某處,復又閉上,月燭溟這心思,當真是……
他曾言月燭溟單純,結果單純的還是自己啊。
他能穩坐戰王之位兵權又穩握在手,怎麼可能如他初看是那般單純,沈牧亭忽然覺得自己操的心實在太多。
沈牧亭伸手撫上月燭溟的喉結,輕輕掐了一下,惹來月燭溟怨怪的視線。
很快月凜天便定了接手侍衛營統領的人選,那是一個不太出色的小侍衛,中規中矩,不是很出色。
沈牧亭嘴角的笑漸深。
在殿中待到了丑時末方才散去,仇軒跟伏琴早已侯在宮門,一見兩人出來,伏琴便給沈牧亭遞上湯婆,扶著他上了馬車。
進得馬車沈牧亭便單手撐頭閉目養神,月燭溟一上來,就察覺到了沈牧亭不太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