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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50:49 作者: 魚不渡
伏琴連忙回神,垂下頭,「清楚了,從今以後,沈牧亭便是伏琴的主子。」
「既然從今往後我是你的主子,你是不是應該什麼都聽我的?」月燭溟把心腹留給他有兩層意思。一是信任沈牧亭;二也是不信任沈牧亭,讓伏琴監視他。不論何種,沈牧亭都不心虛。
伏琴是月燭溟的心腹,他也不曾期望過伏琴能對他全權聽之任之,示以用來跑腿還行,若伏琴真能憑月燭溟一句話就叛了原主子,這樣的人也沒什麼活著的必要了。
沈牧亭語氣溫潤,不知道為什麼,他語氣並不利,臉上甚至帶著笑,可是伏琴無端感覺到了一絲浸入肺腑的寒意,一邊詫異沈牧亭帶給他的震撼,一邊道:「從今往後,伏琴全憑主子調遣。」
沈牧亭從榻上坐起了身,理了理有點皺的袍子,抬眸看向伏琴,「現在,我要你去辦一件事,可願?」
「主子儘管吩咐。」
沈牧亭臉上的笑愈加溫潤了,他朝伏琴招了招手。
伏琴進去。
沈牧亭要他彎腰,朝他耳語了幾句,聽一個字伏琴臉上便白一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清楚了?」沈牧亭看著伏琴,那雙狐狸眼中依舊帶笑,卻讓伏琴感知到了幾許狠厲。
「清、清楚了!」伏琴覺得自己說話都不利索了,那是沈家三公子嗎?心狠程度完全不亞於他們王爺好嗎?甚至比他們王爺更甚。
他們王爺好歹會顧忌幾分情面,而沈牧亭……他完全不顧忌,這讓伏琴心裡生出了幾分擔憂。
「還不快去。」沈牧亭語氣不疾不徐,卻差點讓伏琴打個寒顫,只得心神不寧地抱拳告退辦事去了。
看著伏琴離開,沈牧亭又躺了下去,他雖嫌麻煩,但要他命的——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既然月燭溟給他送來一把刀,這把刀他不用,放著就該鏽了、鈍了,與其自己去找磨刀石,不如就著別人送來的磨刀石,來把這把刀磨得更利。
第三日便為回門日了,剩下的半天時間月燭溟跟沈牧亭依舊如常,只是沈牧亭愈發懶散了,月燭溟命伏琴跟在沈牧亭身邊,可直到晚上他都不曾看到伏琴的身影。
直到回門這天,伏琴才拖著受傷的身體回來,手裡捧著一個方方正正的箱子。
老遠沈牧亭就聞見了伏琴身上的血腥氣,不止沈牧亭,連月燭溟跟仇軒也聞見了。
「受傷了就去看大夫,我不喜歡嬌養的花兒。」是刀,就要做一把絕世好刀,更何況他確實厭惡血腥氣。
「是!」伏琴看著仇軒的目光哀怨,走得簡直一步三回頭,頗為不舍。
「怎麼?想去?」沈牧亭微笑著看向伏琴。
伏琴的手臂非常配合地溢出了血,看得仇軒直皺眉。
「快去找府上的大夫看看,別廢了!」沈牧亭依舊在微笑,態度溫潤,語氣溫柔。
「是,屬下這便去!」伏琴不敢造次,可憐也不賣了,沈牧亭不是月燭溟,他心狠手辣,冷血得緊。
伏琴手臂上的衣服被血浸濕,那塊衣服在寒風中很快就變得僵硬。
雪又下了起來,翩翩躚躚若白蝶,松上的雪「簌」地一聲滑了下來,幾人動作齊齊一頓。
卻都默契地像只當作平常落雪般淡淡地掃了一眼,沈牧亭甚至還道了一聲「今天的雪真美」,便率先上了馬車。
幾人都沒道破那微不可見的異常。
馬車上放了碳籠子,很暖和,一上車沈牧亭便脫了大氅,任由仇軒把月燭溟扶上來,對此月燭溟什麼都沒說。
馬車搖搖晃晃,月燭溟開口道:「你給沈國公備了什麼禮。」
他的口氣不像詢問,倒像是肯定。
月燭溟眼線不少,況且沈牧亭做這事兒的時候並未想著瞞他,伏琴的手段向來乾脆,但也從未有這次這般利落,更是讓月燭溟對沈牧亭不是善茬的印象加深了幾分。
那利落的手段,讓他頗為欣賞。
「說了就不是驚喜了!」沈牧亭語焉不詳,他挑簾看了一眼窗外,整個宣臨城盡皆銀裝素裹,道:「我不信你真不知。」
他放下帘子,拿過矮桌上的湯婆捧在掌心,「王爺,你把伏琴給我,就不必藏著掖著了吧!」
「只是我沒想到你當真做得出來!」月燭溟失笑,「你的回門禮,可比我的貴重驚喜多了!」
沈牧亭不語,只是那雙狐狸眼現在是帶著纖弱的風輕雲淡,要他說的話,月燭溟給宮裡備的禮,那才叫驚喜呢。
戰王暴戾之名,果真名不虛傳。
巳時末,戰王府的馬車到了國公府,沈蚩等人早已候在門口迎接。
沈牧亭率先出來,仇軒放好輪椅,接著兩人把月燭溟扶下來。
沈牧亭推著月燭溟的輪椅,看向沈蚩,略一點頭道:「父親。」
國公府的人見此盡皆一怔,特別是沈家大公子沈景雲,他今日著常服,並未有往日裡見著沈牧亭的居高臨下,對沈牧亭冷眼,而是親和地喊了一聲「三弟」,隨即便對月燭溟行禮。
沈景雲很聰明,只是從他們方才的動作便看出沈牧亭跟月燭溟現在的關係,洞察力很強,應變也很強。
倒是旁邊的沈慕華,她蒙著面,在看到月燭溟的容貌時明顯帶著幾分驚艷之色。
在宣國,未出閣的女子,需得蒙面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