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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44:43 作者: 空空如氣
    「顧嶼江!」程悠莫名舒了口氣,小跑到他的面前,氣喘吁吁。

    「我說過,我還輪不到你來同情我!」顧嶼江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說時準備去開車門。

    「顧嶼江!」程悠看到他的精神狀況比昨天更糟,臉色青壓壓的,嗓音暗啞,她不放心他就這樣離開,用力拽著他的右手不讓他去開車門,而他直接大力去掰她的手腕,近乎一個個手指頭把她撬起。

    程悠再怎麼用力當然也敵不過他,然而她一隻手的手指快要被他全部掰開,她另外一隻手又重新拽了回來。

    他還是在做無用功。

    他像是突然厭倦了和她繼續耗下去,還有一隻手突然轉為握著程悠的手腕。他本來以為她吃痛會立馬鬆手,沒想到她丁點不受影響。

    他是下了決心不想再看到她,尤其是他眼前這樣落魄的時候,他手上的力道繼續加重,「你松不鬆手?」

    程悠覺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他擰斷,她還是固執的沒有怯退,「我不能讓你現在這樣去開車。」

    隨著顧嶼江腕間的臂力再度加重,程悠疼得臉色都發白起來。

    「你到底要怎麼著?」顧嶼江耐心全失,甚至不惜冷嘲熱諷起來,「我之前對你說的做我女朋友那句話是逗你玩的,難不成你當真了?」

    「你說什麼?」程悠果然如他預料,一臉錯愕的看著他,眸間瞬間黯然下去。

    「我再重複一遍,那句話只是我的玩笑話而已,沒想到你居然會蠢到當真,現在這麼好騙的人還真是不多了。就你這樣的姿色和身材,平時又都在男人堆里混著,胸本來就小還動過手術,天曉得以後會不會隨時復發全側切除,我怎麼可能看得上你這種女漢子。」顧嶼江冰冷出聲,那些最惡毒的字眼一個字一個字地從他嘴裡冒出來。

    「你說得都是真的?」程悠的聲音發抖得厲害。她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胸部動過手術覺得低人一等或者自卑,可是當聽到這些話語真真切切地從顧嶼江嘴裡說出來,她頭一回覺得自慚形穢。

    她甚至不敢昂首挺胸地出現在顧嶼江面前,就怕他會透過她的衣物看到她裡面醜陋的傷口切面。

    「當然。」

    隨著他冰冷的兩個字應出口,程悠果然如他預料立馬鬆手。

    他剛擺脫她的糾纏就坐進車內,砰得一聲重重關上車門,甚至都沒有再看她一眼,直接重踩油門開了出去。

    第44章

    顧嶼江從醫院裡開出去, 漫無目的的兜風起來,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直到同事打來電話。

    「肺里全是滲出近乎白肺, 人是已經沒用了。」

    「我現在立馬回來!」顧嶼江說時立馬調頭,他這幾天下來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對方家屬不死心不讓我們拔掉管子, 我們也就按照他們的意思, 其實到這種地步過度治療, 病人反而解脫不了。」同事在電話那邊嘆了口氣, 「不過你----還是先不要過來吧,這裡有其他同事在還能處理的過來,你放心好了。」同事出於好意提醒起來。

    顧嶼江自然聽得懂同事的話外之音, 下午9號床的家屬和公司員工就已經來了一撥,想必這個時候同事正為他惹出的麻煩焦頭爛額,而他卻只能當個懦夫遠離輿論漩渦中心。

    一旦他回去院裡,以9號床家屬的作風, 勢必會更加將醫院鬧得雞犬不寧。

    「我手機開機著, 如果有需要隨時打我電話,我會第一時間回院裡的。」

    「嗯, 你都已經好幾天沒合過眼了,趕緊回家裡去睡一覺。反正從手術室到病房, 全程都有錄像監控, 我已經和主任再三看過你手術的整個過程, 找不出一處毛病。這種重症肺炎迅速轉白肺的案例, 我們比你多上十幾年的從醫經歷都沒見過, 也許是未知病症的其中一種,全院之前都沒碰到過這樣的病例,你要是因此有心理負擔,讓我們這張老臉往哪裡擱。」同事在電話那邊安慰起來。

    掛完電話後,顧嶼江繼續漫無目的地開車。

    白肺,肺炎,氧合,手術後除了肺功能其餘指標都在好轉。

    他的手術包括後續治療一切正常。

    一定是哪裡出了遺漏。

    他隱約覺得答案已經近在咫尺,可是隔著一層朦朦朧朧的屏障一時半會就是想不出來全部問題的原因所在。

    他越想腦袋越痛,偏偏程悠黯然的眼神時不時在他腦海里浮現出來,顧嶼江左手按在太陽穴上面,走神地差點撞到拐角視線盲區冒出來的電瓶車,幸虧他反應及時急剎車,車頭和電瓶車差一點就要險險撞上了。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他看著規律擺動的雨刷,心頭茫茫然的甚至都不知道要開去哪裡。

    他講的話肯定傷到她了。

    他清楚得很。

    顧嶼江想到這裡,唇角邊反倒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

    顧嶼江的車子開出去許久,程悠都還杵在原處,她無意識地按壓了下已經換過藥戴著緊身BRA的胸口位置,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停車場裡連著清咳了好幾下,等到情緒好了一些這才往她自己的車子那邊走去,坐進車內後好一會,她才想起來她自己拎過來的手袋還落在那個醫生的診室里,裡面的東西不太要緊,只是手袋上印著她們消防隊的名字,她不希望會被顧嶼江看到。

    儘管被顧嶼江注意到的概率微乎其微,她也不願意去冒這樣的風險。

    她會如他所願,在他的生活圈裡消失地乾乾淨淨。

    再不自作多情。

    程悠下車,失魂落魄地走回到先前陪新兵去過的那個診室,沒想到診室門口站著好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全都神色凝重的交談著,坐在最裡面的就是之前幫新兵看過的那位醫生,程悠的手袋就在他的辦公桌邊的地上。

    那幾個醫護人員似乎都在談論要緊的事情,不過偏偏站在門口擋路的位置,出於禮貌,程悠在門口邊上小等了一會。

    「9號床是不行了,小顧要是這個時候回來,被那幾個家屬看到,還不得鬧翻天。」

    「顧老師有時候就是心太善了,本來就已經被其他院拒收的病人他還收進來給自己攬事,加上這種蠻不講理的家屬,自認倒霉吧。」

    「不過怎麼會轉化成白肺,我怎麼都想不明白。」

    「問題是9號床來頭不小,老高,你還是趕緊打個電話給小顧,免得他不清楚情況這個時候回來,到時候更加要鬧得不可開交了。」

    「有道理。」

    程悠站在邊上沒聽幾句心頭愈發沉了下去。

    她沒想到9號床的患者狀況會惡化得這麼快,聯想到之前對顧嶼江動手的那個中年男子和年輕婦人的言行後,程悠又莫名擔憂起來。

    算了,他的事情和她沒有一點關係。

    程悠想到這裡,忽然從門口側邊擠進去,隨手把地上不起眼的袋子拿回去離開了醫院。

    從醫院裡開出來的時候,沒想到外面開始下起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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