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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44:43 作者: 空空如氣
「這樣----正好我有事要去下醫院, 那我開車陪你去看下吧?」程悠無意識地脫口而出。
「如果你自己本來就要去的話那也行, 要不然就不用專門陪我去了。」新兵應道。
程悠也沒想到自己話說得這麼快,想起昨晚和顧嶼江鬧得不是很愉快, 她其實還是有點犯慫,不過自己嘴快說完後又不好意思改口, 只得心情複雜的走到側邊的車子那邊坐了進去。
沒多久就到了醫院那邊, 程悠其實壓根沒什麼事, 停好車後就先陪新兵去拿了昨天的拍片結果, 新兵畢竟年紀小, 之前看著挺樂觀的一個小伙子,看到檢查結果上面寫著胸腔處有不明腫物,立馬憂心忡忡的心神不寧起來,「我還這麼年輕,該不會是有什麼問題吧?我以後該怎麼辦?」
程悠知道小伙子老家在外省下面的偏遠鄉鎮,估計家裡經濟也不是很寬裕,而且孤身一人在外地,遇上事情家裡人也幫不上什麼忙,她開口安慰起來,「你先別著急,我們先去問下醫生再說。咱們天天鍛鍊身體好著呢,肯定沒什麼大問題的。」
被她這麼一說新兵才鎮定不少,到了診室那邊找到昨天的醫生後,看了下新兵手上的一疊報告後,又在電腦上仔細看了下新兵的片子,開口解釋起來,「是縱膈瘤,有點大了擠壓到胸腔,所以你有時候會覺得胸口不適,你的心臟沒問題,其實不是心絞痛導致的。」
「縱膈瘤?我這麼年輕怎麼會生這種病?」新兵更加緊張的臉色發白起來。
「這和年紀沒關係,應該是良性的,你放心好了。近期方便的話過來安排住院動個小手術,手術後一個禮拜就可以下床走路了,放心吧年輕人體質好著,休養恢復後對你以後沒多大影響的。」醫生安慰起來。
「對啊,人民醫院是這邊最好的醫院了,放心吧,而且費用走醫保報銷後也沒多少錢的。」程悠接著安慰起來。她話音剛落,剛才那個醫生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醫生如常去接,隨即臉色突然沉了下去,「我現在過來看下。」他掛了電話後起來和那個新兵解釋起來,「我現在有點急事,你不用擔心,不放心的話就早點過來安排住院手續。」
「我知道了,謝謝。」新兵憨憨的朝醫生道謝起來。
程悠剛才隱約聽到電話那邊人多口雜喧鬧的很,出於某種不好的預感,她鬼使神差的跟在那個醫生後面多問了一句,「是不是嶼江負責的那位9號病人出事了?」
「你認識小顧?」這個醫生起碼年長顧嶼江十幾歲,一臉錯愕問道。
「嗯,我是他朋友,我----不太放心他,可以一起過去看下他嗎?」程悠鼓起勇氣問道。
「也行吧。」
那個醫生點頭後,程悠轉身和新兵簡要交代了幾句就跟著醫生進了電梯,途中又去了另外一幢樓,從第六層的電梯裡出來後,沒想到走廊那邊起碼烏泱泱站著幾十號人,小半是醫院裡的醫護人員,大半都是西裝革履或者是衣著正裝的陌生人。
「哎,你們也太糊塗了,於董動手術這麼大的事情先前怎麼不和董事會知會一聲,好歹先選個代理董事長出來過渡下,現在好了,不知道誰走漏風聲說於董已經在彌留之際,昨天開始股價一開盤就跌停,看現在拋售的趨勢,起碼要暴跌好多天,公司的資產每天都要蒸發上千萬。」唉聲嘆氣的是個同樣上了年紀的老頭子,衣著光鮮不過愁容滿面的很,旁邊那些相對年輕點的中年人都是一臉肅穆的不敢亂插話。
「我爸做手術前再三問過主治醫生,說有六七成的把握,只要能夠從手術床上順利熬過來就能度過這一關的。誰能想得到手術都順利結束了,突然間就身體狀況惡化到昏迷不醒。」應答的是昨天見過一面的年輕婦人,旁邊緊挨著的是她的姐姐,面容憔悴。
程悠站在邊上聽了幾句就明白過來病情突然惡化的老人家是他們口中的董事長,她又看了眼面前烏泱泱過來探望的人群,估計都是集團裡面要緊的領導班子,眼前的陣仗遠遠超過她的想像,程悠手心都跟著冰涼起來。
「氧合怎麼樣了?」和程悠一起過來的那個醫生擠到裡面詢問起來。
「血透和抗感染治療都上了,所有的指標都好轉,就是氧合還是很低。」沙啞的聲線隨後響起。
程悠心頭一沉,那是顧嶼江的聲音。
「我們是信賴你的口碑才同意你幫我爸動的手術,本來好端端的人手術後居然出現肺部感染呼吸衰竭,我爸其餘毛病不少,可是進來前拍的片子都清楚的,肺部沒有任何毛病的,怎麼好端端的就肺部感染了?」側邊擠出來一個身強力壯的中年人突然揪著顧嶼江的領口大聲質問起來。
「妹夫,你少說幾句,顧醫生心裡也不好受,而且爸這毛病其餘醫院都不肯收了,顧醫生出於好心才幫爸動的手術,咱們再耐心等等看,也許明天爸就會好點了呢。」年紀大點的那位婦人雖然眼圈鼻翼都已經紅通通的,不過還是勸說她自己的妹夫起來。
「他心裡不好受就沒事了嗎?問題現在讓他給病因和治療方案都給不出!還專家副高我看都是庸醫!我爸要是出點閃失,我和你說,我絕對讓你立馬撤職吃牢飯!」那人依舊情緒激動地大喊起來,說時不管不顧的朝顧嶼江動手起來。
顧嶼江沒有還手,也許是沒防備也許是故意沒還手,那人一動手,邊上的醫護人員和旁邊過來探望的人群全都劍拔弩張起來,場面一度失控。
被人群的背影阻擋著,程悠站在外面甚至看不到顧嶼江的背影。
良久後,等到人群逐漸散開,程悠著急的去找顧嶼江,怎麼都沒找到他。她擔心得厲害,詢問其中一個留在邊上的醫護人員,也不知道那個醫護人員是不是出於保護顧嶼江的立場,含糊應道不清楚他去哪裡了。
程悠又著急的跑回到顧嶼江平時在的診室那邊,也沒看到他,她甚至連他的停車位那邊都去找了一圈,都沒有。而他的車子還停在那裡。
他還在醫院裡。
她不是不知道顧嶼江的醫德和責任心,也正是因為如此,出了意外他心頭才會更加的內疚自責。
他會去哪裡了?
程悠拿出手機,頭一回主動去撥他的電話,無人接聽。
程悠像是無頭蒼蠅似的在醫院裡亂找,毫無頭緒。她實在沒有辦法又跑回到停車場那邊,也不知道顧嶼江是從哪邊過來的,這會正往他自己的車子那邊走去。
顧嶼江心頭亂的很。他本來以為自己掌握的學識乃至這麼多年的臨床經驗足夠應付目前已知的病症,他雖然自信但是不盲目,對未知的病症向來報以敬畏之心。
然而眼前他卻是頭一回連患者病情迅速惡化的病因都查不出來,更何況是治療方案了。
這種實實在在的無力感,幾年前他遇到過一次,沒想到那麼快又重新上演了。
他頭一回開始質疑起他自己的醫術和這麼多年臨床的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