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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44:43 作者: 空空如氣
顧嶼江的車正好停在餐館對面的馬路里側,他坐進車內本來都已經發動車子了,顧嶼江看了下依舊冷冷清清的餐館門口,不知為何又熄火。
顧嶼江坐在車裡等了半個多小時,程悠還沒從殘缺的餐館門口走出來。
他不耐煩地鬆了下領口,一邊鄙夷自己一邊還是忍不住打開車門下車,重新往餐館方向走去。
顧嶼江前腳剛離開,程悠就迫不及待地打開鐵盒看了下。
隨著鐵盒打開的瞬間,她就僵在了原地。
高溫炙烤後,鐵盒裡的照片和密封袋早已融化,只有一丁點黑乎乎的塑料粘在鐵盒的最底部。程悠用指甲去摳那點融化遇冷變硬的塑料,可是即便她把那點塑料全都剝離出來,靳安的相片還是沒有了。
程悠把鐵盒重新蓋回去,她以為是自己眼花的緣故,她把鐵盒重新蓋上再次打開,還是一模一樣。
靳安是鐵了心要離開她了。
其實她遲早都得面對這一天的。
她不應該再陷在靳安的回憶里,止步不前。
道理她都懂,就是要真正邁開這一步,真的好難。
靳安肯定也知道,所以他搶在她前面,要逼著她忘記他,是徹徹底底的忘記,徹徹底底的從她的生活圈裡抹去他存在過的痕跡。
顧嶼江走回到廚房間,果然看到程悠蹲坐在地上,後背靠在大概是牆壁的位置,手上拿著他交給她的鐵盒,眸光呆滯,不知道是在發什麼呆。
白日的光亮已經大片探照了進來,程悠正好席地坐在那片日光的交界處,身上一半沐浴在新生的日光里,還有一半沉沒在昨日的灰燼里,手上的鐵盒邊緣遇光隨機折射出來光亮,有些刺眼。
她大概是想得太入神了,腦袋微垂看向凌亂的地面,耳邊有點碎發正好散開來,虛虛擋在她的面頰前面,他只看得到她纖長的睫毛在微微顫動著,一闔一動間在眼瞼下面投射出來一片小小的剪影,那是她自己的整個世界,銅牆鐵壁,無人能夠踏足一步。
她也不讓外人踏足一步。
「東西都找回來了,怎麼還不回去?」顧嶼江努力壓制下心頭的不快,勉強耐著性子提醒起來。
「沒了。」聽到他的聲音後,她才抬頭,神情茫然。
「什麼沒了?」顧嶼江走到她面前,繼續耐著性子問道。
「靳安的照片沒了。」仿佛是為了證實她自己的話語,她說時還特意把手上的鐵盒蓋子打開給顧嶼江看,裡面果然只有一丁點黑乎乎的塑料。
原來裡面只是一張照片而已,虧得他還以為裡面裝了什麼要緊的東西,天色剛亮就跑過來翻找起來,「靳安是誰?」這是他第一回正式在她口中聽到另一個人的名字。
程悠沒有應答,只是失魂落魄地盯著空蕩蕩的鐵盒發呆。
這樣的她,神志不清,全然沒有平時半分的精氣神。
顧嶼江耐著性子等,等她開口或者是等她離開這片廢墟。
而她依舊沉默以對。
他等的越久,心頭的無名火氣已經越來越盛,她撒潑打滾也好借酒發瘋也罷,都要比眼前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強上千倍萬倍,「初戀?前男友?」顧嶼江譏諷問道,聲音里甚至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都是。」從剛才到現在,程悠就應了這兩個字。
然而她話音剛落,顧嶼江忽然抬手猛地把她手上的鐵盒打飛掉,鐵盒落地,重新發出點清脆的聲響程悠沒和他計較,或者是沒有力氣和他計較。
她看了眼被顧嶼江打落在地的鐵盒,慢悠悠起來,看樣子是要去撿回那個鐵盒。
「你就這點出息?前男友?初戀?再不濟也就是張照片而已,你既然這麼喜歡他,用得著慫成這樣半死不活地耗在這裡,不好跑去當面告訴他!」顧嶼江忽然間大聲朝她吼了起來,印象里這是他頭一回和她真正動怒,因為氣極得厲害,他說時猛地一拳落在她的肩側上方,大火過後牆上的裝修材料全都燒光了,只有赤。裸的水泥牆壁,他這一拳落下去,掌勁帶風,厚實的牆壁上面撲簌撲簌落下不少塵灰。
「太晚了。」她幽幽應了一句,相比顧嶼江的盛怒,她卻是不合時宜地安靜走神。她越是這樣事外人的語氣,他心頭的無名怒火終於蹭得一下躥了上來。
她剛站直回去,他忽然直接按著她的肩頭,俯身吻了過去。
他的唇齒碰撞到她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還是懵在原地沒有回過神來。
其實顧嶼江自己也是。
他的吻技巧略缺,勝在強勢,不容她迴旋半分。
她驟然回神,已經使出渾身氣力去推他,身後的牆壁上繼續有東西在撲簌撲簌地往下面落去,地上原本沉寂後的灰燼遇到動靜漂浮,在探照進來的光暈中起起伏伏的躁動著。
晨霧柔和,而她只是覺得呼吸越來越艱難,是窒息的前兆還是他身上帶著侵略的氣息,她分不清。
第34章
察覺到程悠反抗的動靜越來越小, 顧嶼江這才猛地鬆開她。
而程悠已經條件反射地扇了一巴掌過來,因為長時間的缺氧窒息感太強烈, 她這一巴掌又是憑感覺扇的, 其實只碰到他的半側下巴而已,力道又輕, 壓根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痛覺傳來。
其實不單程悠, 顧嶼江自己也還是在發愣出神。
及至到了這一刻, 連他自己都沒想明白剛才會突然去吻她的前因後果。
顧嶼江鬆開程悠一小會了, 她還在大口大口的呼吸,胸口則是依舊在劇烈起伏著,不知道是因為牽扯到傷處了還是被他給氣得。
兩人都沒有開口, 遍布廢墟的廚房間裡詭異地安靜著。
大概足足過了好幾分鐘,顧嶼江先開口問道,「你的術後傷口是不是裂開了?」他之前被不知名的火氣擾的氣急攻心都沒留意到,這會神智清醒後才看到她淺色T恤衫上分布的血跡區域, 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她。
「用不著你管!」程悠抬手揩了下略有潮意的唇角邊, 走到鐵盒落地的地方,彎身下去撿起放進口袋, 之後目不斜視地往前面走去。
顧嶼江怔了一小會在後面跟上,出來後果然見著程悠站在馬路邊在等車。
這個點已經到上班高峰期了, 路上的行人車輛逐漸多了起來。她站的地方不適合攔車停車, 而她估計是沒意識到, 依舊固執地站在原地, 相比之前在廚房間那邊脊背挺直地和他劍拔弩張, 這會的她略微駝背含胸,多年的從醫生涯,他當然知道她這個站姿的真正原因。
顧嶼江站在餐館門口足足等了大半個小時,程悠果然還是沒有攔到車。
趁著紅綠燈切換的空隙里,他直接上前猛地拽在她的胳膊,拉著她橫穿馬路往他對面停車的位置走去。
程悠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就被他一口氣拉到對面,或者是她自己體力虛弱壓根沒力氣和他抗衡。
顧嶼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塞到副駕給她扣好安全帶,等他自己繞過車頭坐到主駕,程悠已經費勁地解開安全帶準備推開車門下車,顧嶼江動作迅疾直接重踩油門開了出去,巨大的慣性讓解了安全帶的程悠猛地往後面仰去,傷處又傳來鑽心痛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