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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44:43 作者: 空空如氣
    眼前的程悠,並不是他認識的那個人。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術後的傷口開裂了還是心裡難受,走路的時候左手一直有意無意地捂在她自己的右胸前面。

    她的隊友顯然都很照顧他,再怎麼的也輪不到他操心。

    回隊裡的路上,程悠坐在車上,沒有開口說一個字,只是身體一直在微不可微地發抖著。

    靳安走了這麼久,她有時候堅持不下去了的時候的確有想過嘗試去忘掉他。

    可是每每那個念頭剛冒出來,她就會迅速打消掉。

    眼前他終於是要離開自己了,徹徹底底的,不給她留一絲的希望。

    其實她倒是真的想過要忘記他,忘記他對她說的甜言蜜語,忘記他被汗水打濕的黝黑面龐,忘記他憨厚的笑臉,忘記他對她的好。

    她只是辦不到。

    他們不會知道。

    沒有人知道。

    那次火災,要不是她和靳安鬧彆扭,靳安不會出事。

    也正因為這樣,而她還好端端地活在這世上,更讓她覺得生不如死。

    她也想忘記。

    可是,真的好難。

    比這世上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要難。

    不久就開回到了隊裡。

    程悠略顯僵硬地下車,還沒走幾步,她旁邊的宋銘忽然一臉凝重地問道,「小程,你怎麼受傷了?」

    循著宋銘不解的目光,程悠低頭望過去,先前過來時她覺得有點熱,外套的拉鏈沒有拉上,裡面淺色T恤衫的右胸近腰位置不知何時染上了血跡,像是隨機點綴裝飾的臘梅。

    第33章

    「可能是之前受了點皮外傷。」程悠輕描淡寫應了一句。

    「都已經出血了, 我趕緊送你去醫院看下?」宋銘說時就要去開車。

    「一點皮外傷而已,真的不礙事。我房間裡有創口貼, 我回去後處理下就行了。」程悠語氣寡淡地應道。她這會只想著安靜地獨處一會, 發呆或者是睡死過去都可以,她只是覺得說話都費勁, 更遑論動身去醫院了。

    因為只是零星的幾滴血跡, 他也不太判斷得出傷勢的真實情況, 如果是他們自己, 平時受點皮外傷什麼的都是很常見的,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宋銘猶疑問道, 「真的?要是不舒服別扛著。」

    「嗯。」程悠惜字如金應了一句。

    「那你如果晚上覺得還是不舒服要及時喊下我,我第一時間送你去醫院,一定要記得。」宋銘依舊不太放心地交代了一句。

    「好的。」程悠說完後就往她自己的宿舍方向走去。剛開門她就關門往床上走去,她力氣盡失癱倒在床上, 身體微蜷, 左手依舊輕輕按壓在術後開裂的地方。

    她好累。

    不止心口痛,全身上下都痛。

    她蜷縮在那裡, 沒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連外套鞋子都沒有脫。

    一覺醒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心想著。

    大體來說, 她還算是挺樂觀的。

    以前她就是這樣催眠自己才從靳安的去世陰影中走了出來。

    一覺醒來, 外面天色已經亮堂起來。

    程悠翻了個身, 覺得左側胳膊枕的無比酸麻, 她嘗試著起身,右胸口處就傳來了鑽心的痛覺。程悠小心翼翼地坐起,昨晚半夜入睡前的場景全都回想起來了。

    她還是條件反射的去摸全身上下的口袋,可惜,那個熟悉的小鐵盒已經找不到了。

    程悠低頭看了下她自己身上的打底T恤衫,右胸往下區域多了不少血跡,這會都已經幹了回去,離右胸最近的一片血跡最大,乾涸後面料直接皺貼在那裡,程悠嘗試著想把那點面料扯開,沒想到稍一用力,傷口處繼續傳來痛覺,估計是昨晚被血水沾濕後那個位置的面料和傷處粘連在一起了。

    她又低頭看了下她自己,身上還是髒兮兮的。

    程悠起來,去洗手間裡洗手刷牙洗臉後就出門了。

    她還是不死心,想著再去找一遍碰碰運氣,之後再去醫院裡檢查下術後傷口的情況。

    顧嶼江回去後睡了幾個小時,天色蒙蒙亮他就出門了。

    他回到出事餐館的地方,前面依舊拉著警戒線,顧嶼江彎身鑽了進去,往廚房間方向走去。

    凌晨的光線已經能夠看得清楚裡面大致的方位和毀損情況了,他把手電功能打開,按著程悠昨晚找過的位置地毯式摸索過去。

    隨著外面的光線逐漸亮堂起來,顧嶼江不知不覺中已經找過一遍了。他起身,看了下身後被翻動後的灰燼痕跡,隱有失落。

    其實程悠和宋銘昨晚就已經翻過一遍了,他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那麼多次的爆炸氣浪和灼燒溫度,她掉的東西應該是化為灰燼了。顧嶼江想到這裡,準備轉身出去。他經過一處搖搖欲墜的灶台前面,破損殘缺的窗戶那邊正好刮進來一陣寒風,啪嗒一下,灶台和旁邊管道交接處的地方忽然掉下來一個小小的東西,落在地上發出一點細微的動靜。

    顧嶼江本來都已經走到廚房的出口處位置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想想又重新走到剛才掉東西下來的地方,蹲下去撿了起來。

    是個袖珍的小鐵盒,大概就是一寸大小的尺寸。被大火灼燒後,這個小鐵盒早已經變形。

    廚房間工作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應該不太可能會攜帶這種袖珍的小裝飾在身上。

    顧嶼江想了好一會,還是決定打開來看下。

    都說解鈴還須繫鈴人,他的確是很好奇這個鐵盒真正的主人和程悠的關係,也許是她的前男友也許是她的初戀,天曉得。

    然而,他還是決定看個究竟。

    鐵盒蓋口因為氣浪衝擊變形後不太擰得開,顧嶼江費了很大的勁才把變形後上下牢牢契合的蓋口掰到鬆動,只要稍微再挪下,他就可以看到鐵盒裡的秘密。

    可是,奇怪的是他忽然間失去了打開這個鐵盒的興趣。

    因為那是完完全全屬於程悠的東西,而他不想踏足。

    顧嶼江拿著鐵盒轉身往外面走去,前面冷不防定走過來一個人,兩人都沒預料到會在這裡看到彼此,都被對方嚇得不輕。

    還是程悠先出聲打招呼,「你怎麼在這裡?」音量有點輕,語氣訕訕,應該是還記著昨天和他歇斯底里過手的場景。

    她沒再提昨天的事情,他也就略過不提,轉而把手上的鐵盒遞到她面前,嫌棄開口,「是不是在找這個?」

    「你怎麼找到的?」前一刻看著無精打采的程悠忽然間精神煥發,如獲珍寶地接過去握在掌心,整隻手都有點發抖,「那個----謝謝了----」

    「今天記得去醫院裡複查下術後的恢復情況。」顧嶼江開□□代起來。

    「嗯。」程悠從善如流地點頭應道。她這人其實大都時候還是挺理智的,唯獨在靳安的事情上辦不到。

    終於交接妥當,顧嶼江心頭莫名鬆了口氣,他交代完終於大步走了出去,到外面的街道上坐進車內後,他看了下時間,其實也剛到早上8點而已。他之前五點多就出門了,這會坐進車內才覺得不乏睏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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