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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33:58 作者: 白芥子
    哪怕相對無言,他倆誰都沒覺得悶,畢竟這偷來的時間,或許過後就再不會有了。

    傍晚之前,姜淮心上樓,敲簡珧的房門:「珧珧,能休息了嗎?」

    簡珧拿下眼鏡,揉了揉酸疼的眼睛:「差不多了。」

    姜淮心有一點想笑,簡珧戴眼鏡的樣子斯斯文文,還真不像他了,不過話又說回來,當年簡珧也只是對著自己凶,在外人面前連話都不愛說,說斯文也沒錯。

    外人……姜淮心想著又忍不住嘆氣,如今自己也成外人了。

    他抱起手臂,無奈提醒簡珧:「珧珧,你額頭上的傷還沒好,論文就算重要也得顧忌著自己身體吧。」

    簡珧點點頭:「我知道。」

    嘴裡說著知道,卻沒有半點改過的意思,姜淮心嘆氣,只能算了,他這個不尷不尬的前男友,也沒資格對著簡珧說太多。

    姜淮心已經將晚飯做好,三菜一湯,他這幾天每天下廚,完全不讓簡珧沾手,廚藝倒是長進了不少。

    吃著東西,姜淮心小聲問起簡珧:「珧珧,今晚就是跨年夜了,我們出去玩玩吧,我難得來這邊一次,你儘儘地主之誼,帶我出去到處轉轉?我來這裡這麼久,都沒怎麼好好看過這座城市。」

    這一個星期他們連家門都沒出過,昨天大雪終於停了,機場也已經重開,但姜淮心不說,簡珧也不問,自欺欺人不過就是如此。

    簡珧沒有拒絕:「你想去哪?」

    「隨便,哪裡都行,我不挑。」

    「好。」

    他倆過了九點才出門,雖然積雪未消、天寒地凍,大街上卻很熱鬧,仿佛一夕之間,人們就從各處角落盡數傾巢而出,盡情地狂歡,慶賀著新年的到來。

    簡珧開車帶姜淮心去市中心,他自己的車子在事故中撞壞了,這輛車是找鄰居借的,鄰居是兩位上了年紀的老人,沒興趣出來跟年輕人一塊湊熱鬧,將車借給了他們。

    看到簡珧熟練地掄著方向盤,姜淮心有一點好奇:「珧珧,你什麼時候學會開車的?」

    「來這之後考的駕照,我媽說開車上下學方便些,節省時間。」

    「開車得仔細一些,安全第一。」

    姜淮心認真提醒,簡珧覷他一眼:「你管好你自己吧。」

    姜淮心還想再說幾句,想起自己之前也剮蹭到了別人的車,訕訕閉了嘴,簡珧以前就獨立,現在愈加,根本不需要他瞎操心。

    越往市中心走,路上行人越多,遊行隊伍喧囂而過,歌聲樂聲震天響,五光十色的燈光映亮了每一張燦爛的笑臉,簡珧放下車窗,讓姜淮心瞧個新鮮。

    姜淮心舉起手機拍了兩張照片,笑道:「這裡跨年夜還挺熱鬧的啊。」

    簡珧笑了笑,在路邊找了個空車位,停了車。

    他們下了車,隨著人潮往前走,路兩旁的樹枝被燈光點綴,映著地上的積雪,火樹銀花,如夢似幻。

    姜淮心興致勃勃地不停拍著照片,簡珧卻有些心不在焉,那幾年每一年跨年他們都在一起,雖然有過爭吵,甜蜜的記憶依舊占了絕大部分,如今再想起來,卻已經遙遠得像發生在上輩子了。

    拍過一輪照片後,姜淮心見簡珧一直悶著頭不說話,興致也低了下來,收了手機。倆人的手各自插在衣兜里,隨著人推人擠並肩前行,從前能親密交握在一起的雙手,如今只能以這樣的方式安放。

    路上有融化了的雪水,十分濕滑,簡珧一路走神,腳下沒注意滑了一跤,向前栽下去時,被姜淮心攔腰托住了手臂。

    還沒站穩,便又被身旁摩肩接踵而過的行人撞到,回過神時,簡珧已經跌進姜淮心懷裡,被他雙手圈在懷中。

    雙目對上,姜淮心幽深的黑瞳里仿佛有一團光,簡珧慌亂移開視線,輕推了推他,往後退了一步。

    姜淮心不尷不尬地收回手,小聲問他:「有沒有撞到哪裡?」

    「沒事,繼續往前走吧。」

    之後倆人更沒了心情,魂不守舍,與周圍人的熱鬧和喜悅顯得尤為格格不入。

    十二點前他們到達海港邊,煙花秀還未開始,這裡已經人山人海,他倆尋了個視野開闊的地方坐下,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起來。

    「珧珧,……你這幾年每年跨年都是怎麼過的?」

    簡珧黯下目光,低聲呢喃:「不記得了,可能在看書,可能在寫論文,也可能已經睡了吧。」

    「就這樣?」

    「是啊,」簡珧笑了一下,「挺無聊的是吧?這裡的日子就是這樣,學業重,身邊人都在努力,你不努力不行。」

    「那也不至於大過年的都看書寫文論吧……」

    「習慣了,其實還好,你呢?跨年都怎麼過的?」簡珧的眼睛轉向姜淮心,笑看著他。

    姜淮心有一點不好意思:「和朋友喝酒吧。」

    怕簡珧誤會,他又趕緊添上一句:「也就逢年過節,朋友聚會會喝一點,都是髮小死黨。」

    簡珧點點頭:「身邊多幾個朋友也好,……我看到你又開始抽菸了是嗎?」

    姜淮心尷尬訕笑:「你看到了?」

    和簡珧分開後,他低落過很長一段時間,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出門,醺酒抽菸,醉生夢死。後來想開了,煙卻戒不掉了,就像他戒不掉簡珧一樣,想簡珧想得最厲害的時候,只能靠尼古丁來麻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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