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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33:58 作者: 白芥子
    簡珧閉了閉眼睛,啞聲勸他:「你冷靜一些,就當我求你了……」

    「我冷靜不下來,珧珧別走,」姜淮心哭著哽咽,「我求你好不好?你回來,別走,你怎麼這麼狠的心,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為什麼啊?我到底哪裡做得不好,你告訴我,我都改不行嗎?你回來,回來好不好?」

    簡珧無聲滑下眼淚:「你別這樣,你這樣我沒法安心走了。」

    「那你就別走啊,說好了和我一起的,你不能拋下我一個人……」姜淮心泣不成聲,一再地哀求他,翻來覆去地說他是騙子,求他不要拋棄自己。

    簡珧只能陪著他一起哭,眼淚不停往下淌,心頭的難過幾乎要將他吞沒。

    倆人就這麼隔著手機一直哭,直到姜淮安進來,抽走手機,對簡珧說了一句「沒事了,我會跟他說」,掛斷了電話。

    簡珧埋頭到雙膝間,狠狠咬住嘴唇,唇齒間嘗到了蔓延開的血腥味,又苦又澀。

    姜淮心猛地揪住他哥的衣襟,通紅的雙眼死死瞪著他:「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逼著珧珧跟我分手的?!你憑什麼這麼做!憑什麼!」

    姜淮安一拳砸上他的臉:「你給我腦子清醒一點,奶奶還在裡頭做手術,你在這裡要死要活,你還是人嗎?」

    「……你們都是人,就我不是人,」姜淮心趴在樓梯上,眼淚流了滿面,痛苦地哽咽,「你們都覺得自己正確,就我不對,就我在無理取鬧,……你們誰考慮我過的感受?」

    姜淮安伸手想去拉他,被他揮開,姜淮心狼狽地縮在狹窄的樓梯過道里,用力揪著自己的頭髮,放聲痛哭。

    第四十七章 解脫

    回巴黎用了半個多月,簡珧辦完所有手續,飛美國那天,是趙友明送他去的機場。

    兩個大箱子,一個隨身背包,就是他全部的行李,與他三年前來法國時一樣。

    到機場時候還早,趙友明沒有急著走,陪著簡珧一塊辦託運。簡珧有一點心不在焉,搬行李時沒注意砸了手,破了塊皮,幸好趙友明昨天幫他塞了些藥進行李箱裡,創口貼也有。

    「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

    趙友明嘴裡嘮叨著,蹲下幫他翻出創口貼,遞過去。簡珧怔怔接過,不經意間又想起,三年前那個和他在街頭打架,事後又氣呼呼地幫他貼上創口貼的人,已經不在了。

    「你怎麼了?怎麼一直心不在焉的?」

    見簡珧包紮好傷口又低頭盯著那處一直看,趙友明有一些擔憂:「想什麼呢?馬上都要上機了,去了那邊人生地不熟,你這副渾渾噩噩的樣子別被人賣了。」

    簡珧勉強扯了扯嘴角:「不會。」

    趙友明掏出筆和紙,寫了兩個電話號碼給他:「這倆都是我在那邊的朋友,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了,叫他們照顧著你一些,你去了那邊可以聯繫他們,有需要找他們幫忙就是,不用客氣。」

    「好,謝謝。」簡珧順從接過,與他道謝。

    趙友明還是很擔心:「你這次自從回來之後就一直這個狀態,失戀而已,至於這樣嗎?」

    他本不想揭人傷疤,可簡珧這副樣子,誰放心得下啊,現在他要一個人萬里迢迢飛去另一片大陸,這個狀態,保不准路上要出什麼事。

    簡珧回神,強迫自己摒除那些紛雜念頭:「真沒事,昨晚沒睡好,上飛機睡一覺就好了,你說得對,失戀而已,不至於的。」

    「沒事最好,你啊……,算了,再過個半年一年的就好了,別想那麼多。」

    簡珧垂眸點了點頭:「謝謝。」

    「走吧,去安檢。」

    起飛之前,簡珧轉頭安靜看向窗外,小小的機艙窗戶只能看到外頭一小片天地,三年前剛來這裡時是什麼心情他已經記不得了,他只知道,那時的他明明就不敢肖想那個人,三年過去,反而得到的越多,就奢望越多,如今不過是打回原形而已。

    戴起眼罩,不再去想,他靠進座椅里,沉沉睡去。

    這一程,簡珧一直在做夢,夢到了許許多多早已模糊的往事,七歲之前的童年、從天而降的媽媽、第一次回姜家時的混亂、小時候總是欺負他的大魔王、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情竇初開的青澀和情不自禁,還有前頭三年,他和姜淮心又苦又甜的生活。

    他陷在這樣的夢境裡出不來,遲遲不願睜開眼睛,直到飛機落地停穩,機艙里已沒了別的人,空姐過來輕聲把他叫醒。

    簡珧渾渾噩噩地摘下眼罩,怔愣片刻,抬手抹去早已淌滿面的眼淚。

    下飛機時,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玻璃廊橋外湛藍的天,也不過十小時不到的飛行行程,他和姜淮心相隔的距離卻已經越來越遠了,姜淮心、姜淮心……

    姜淮心回到巴黎是在三個月後,他媽陪他一塊來的,名義上他媽是來這邊shopping,說白了就是盯著他,姜淮心也不在意,在簡珧離開以後,他就完全不在意這些了。

    他回到他們一塊住了兩年的家收拾行李,這裡已經空下來,屬於另一個人的東西全部消失不見,他們共同生活過的痕跡卻沒有那麼輕易就能抹除。

    牆角有簡珧從前隨手畫下的塗鴉,顏色已經淡了,姜淮心的手指摩挲上去,眼睛又酸又脹。

    陽台上的花草幾個月沒人打理,依舊頑強地生長著,雜亂不堪,像在等待著伺弄它們的人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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