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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13:19:10 作者: 艾小圖
當著林真真的面,蘇嶼山講到了很多融資細節,周放聽得認真,但鮮少回應,生怕自己一個不察會說錯話。
不過滇菜夠辣,周放倒是吃了不少。
一頓晚飯在很輕鬆的氛圍下結束,蘇嶼山親自去簽單,周放和林真真緊跟著走出去。
林真真意味深長地看著周放,蘇嶼山就在不遠處,兩人沒有說話,周放也不屑和她說什麼。
三人一同走了扶梯向停車場走去。
剛下一層,周放就發現,遠處有一個綠頭髮的姑娘突然撇開人群,急匆匆走了過來。
人近了,周放才確定了,那綠頭髮的姑娘,確實是宋凜的女兒,宋以欣。
在這裡碰到宋以欣倒是不奇怪,畢竟宋凜住在這附近。可是在這裡讓宋以欣和林真真碰到,且是在蘇嶼山面前,不得不說,很是詭異。
宋以欣站在林真真面前,看到宋以欣的那一刻,林真真的眼神有些慌亂,但在蘇嶼山面前,她始終保持著若無其事的樣子。
林真真微笑著從宋以欣身邊走過,仿佛不認識一樣。對於林真真的無視,宋以欣也不哭鬧,只是倔強地又繞到她面前。
蘇嶼山大概從來沒見過宋以欣,眉頭微蹙,看向林真真:「怎麼回事?」
林真真瞥了蘇嶼山一眼,沒有說話,她沒有認下宋以欣,也沒有回答蘇嶼山。
宋以欣見林真真還是沒反應,始終一臉漠然,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周放眼看著那顆一慣囂張跋扈的綠腦袋,就那麼頹喪地垂下去,忍不住鼻頭一酸。周放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突然就同情心爆發。
那孩子失望沮喪的的樣子,看上去實在太可憐了。
周放一把將宋以欣拉到身邊,笑眯眯地對蘇嶼山解釋道:「這是我朋友的孩子,從小沒媽,大概是看林小姐長得親切。」說著,拍了拍宋以欣的頭:「別擋著人家的路,走了走了。」
她拉著宋以欣就往下走:「蘇總,那我先帶孩子回去了。您慢走。」
……
蘇嶼山很久沒有親自開車,也很久沒有帶林真真一起去吃飯。
事實上,他離婚後,林真真就沒怎麼見過他了,他每天睡在哪裡,只有他自己知道。
直到這頓飯吃完,林真真始終忐忑不安,她心裡清楚,這場鴻門宴,針對的是她,而不是周放。
蘇嶼山今晚心情不錯,甚至笑了好幾次,看得出來,他很欣賞那個叫周放的女人,這讓林真真有種威脅感。
蘇嶼山開著車,只有他們兩個人時,他面上溫柔的表情便斂去了,又恢復了平時的冷酷無情。
「感覺到差距了嗎?」蘇嶼山毫不留情打擊著林真真:「這就是現在在宋凜身邊的女人。」
「你什麼意思?」林真真警惕心頓起。
「沒什麼意思,只是覺得她還不錯。」看向林真真,蘇嶼山突然語重心長道:「人還是要和自己層次差不多的人在一起,你啊,別在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夢了。」
蘇嶼山越說越直白,林真真覺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馬路上,憤怒、羞愧、難堪,五味雜陳的情緒撲面襲來。
「你想甩掉我?」
蘇嶼山笑:「別說得那麼難聽,都是你情我願的,最開始你願意跟我,不也是為了錢嗎?」
林真真緩緩低下了頭,沉默了幾秒,隨後深吸了一口氣:「蘇嶼山,我得了癌症。」
「嗯。」蘇嶼山神色淡定,仿佛林真真說的是「我沒吃飯」一樣無關痛癢的話。他轉過頭來,微笑著看著林真真:「想要多少錢?一千萬怎麼樣?夠治病嗎?」
林真真怔忡地看著蘇嶼山,腦子裡一閃而過的是她苟延殘喘的生活,和宋以欣被周放帶走時,那失望的表情。這些年,她把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
林真真眸子黯淡下去,她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不甘心地問蘇嶼山:「她到底特別在哪裡?」
蘇嶼山沒有回答林真真。
周放特別嗎?並不。只是很難得的,她在這個圈子裡,還保存著幾分孤勇和天真。很像當年的他。
創業最初,所有人都覺得他是瘋子,只有她陪她一起瘋。百賽最艱難的時候,是她跟著沒日沒夜的熬,直到把她累垮……
他說有一天會讓百賽在紐交所上市,會帶她去一起敲鐘。後來,伊人不再。
她跟著吃了那麼多苦,可她終究沒有看見百賽走向輝煌。
萬眾矚目的紐交所,他一個人完成了敲鐘儀式。
十年,他終於兌現了最初的諾言,可是最想分享喜悅的人不在了,什麼都變得沒有意義。
這麼多年,他結了婚,又離了婚,談過很多次戀愛,也與很多女人逢場作戲,卻再也沒有遇到過一個女人像她,堅韌,勇敢,慧黠,在事業上與他齊頭並進,在他最痛苦的時候能給他依靠。
也許,再也沒有這樣的女人了。
現在大多數女人,都只是依靠著男人改變命運,或者平庸地守著一畝三分地過完這一生。沒有人理解他建造的商業王國,也沒有人懂得他的自我實現。
這個周放也許有她的特別之處,可終究還是比不上她。
宋以欣不想被周放牽著,離開林真真視線後,她用力甩開了周放的手,一個人要往外沖。周放也沒客氣,直接扯著她衛衣的帽子就走,跟扯狗繩似的。
拽叛逆期的小姑娘真是技術活,這孩子跟她爸一個德行,瘋狗病不打針的那種。把她拽上車,周放可真是花了不少力氣,等坐上車的時候,周放已經滿頭大汗了。
周放開著車出了停車場,還不忘提醒宋以欣:「安全帶繫上。」
宋以欣把書包往擋風玻璃上一摔:「你怎麼這麼愛多管閒事,為什麼要把我拉走。」
周放年輕,也沒有和這種叛逆期小孩打交代的經驗,被她這麼一說,也被激怒了,剎車一踩,直接路邊停車。
「那你下車。」
宋以欣脾氣大,二話不說,書包都不要了,直接跳下車,頭都不回。周放脾氣也大,難不成還去哄個綠毛丫頭,她油門一踩,開著車就往家走了。
周放開了一會兒,從後視鏡里看到宋以欣突然蹲在路邊,雙手抱著腿,那綠腦袋埋進了手臂里,後背一抖一抖,很明顯是在哭。
想想又覺得她挺可憐的,周放又把車給倒了回去。
下車,把宋以欣的帽子一拎,宋以欣下意識抬頭,滿臉淚痕,稚嫩的臉,哭得像只小花貓。看見來人是周放,又把頭撇向別處。
「不要你管我。」
「你以為我想管啊?」周放嘖嘖兩聲:「瞅瞅這沒媽的孩子。」
「你……你居然敢這麼說我!你以為你很好嗎!」
周放挺了挺腰,嘴皮子還是一貫的溜嗦:「我當然好,我有媽,我媽對我可好了。」
「你……」被戳到了痛處,宋以欣再也克制不住情緒,嗚嗚嗚地哭了起來:「我媽是真的不要我了嗎?」
她一臉期待地看著周放,等待著她的回答。
周放同情地看她一眼:「顯然易見的,她就是不要你了啊。可憐見的。」
「嗚啊……」宋以欣哭得更凶了。
周放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哎,小孩子真難哄啊。
宋凜可真是不容易,怪不得他老動手,生了這麼個東西,要是她,都想塞回去了……
小劇場:
宋凜:這姓蘇的,有名字不說,他還有內心獨白?
小圖:扶持新人。
宋凜:你什麼意思?
小圖:人家又不喜歡你家放放。
宋凜:這還差不多。
小圖:但我沒說以後不會喜歡啊。
宋凜:艾小圖,你家裡煤氣罐又缺了吧?
第36章
宋以欣這個小孩再怎么小怪物也不過是個十五歲的高中生。一個人哭著哭著,也能在哈根達斯里吃掉三個酸奶球。
這姑娘猴精,之前還和周放撇清關係,付錢的時候倒是自覺往後退。
周放覺得她這樣子好笑,故意說:「剛不是還拽得很,說不要我管嗎?你爸那麼有錢,你自己付。」
宋以欣聳聳肩,特別理直氣壯地說:「我是小孩,你是大人,哪有大人帶出來,讓小孩自己付錢的道理?」
話說得挺滿,眼神里其實還是慌亂。宋凜對孩子經濟管束嚴格,大約是真怕周放不付錢就跑了,宋以欣一隻手已經不自覺拉住了周放的衣角。這舉動把周放逗得忍不住笑。
雖然這孩子有時候叛逆得讓人想打死她,但周放倒是沒覺得她討厭。
付完錢,周放也沒理她,拎著包悠哉悠哉往外走。宋以欣這會兒徹底老實了,安安靜靜跟在周放身後。
「你還跟著我做什麼?」周放回頭看她。
宋以欣撇嘴:「你住我爸對面,順便帶我一路。」
周放雙手環胸,意味深長地笑著:「對那種不禮貌的小孩,我從來不順路。」
宋以欣已經熟悉了周放的套路,立刻服軟:「阿姨,您順便帶我一路行嗎?」
周放心滿意足:「乖。」
把宋以欣帶回家,剛一出電梯,她就衝到宋凜門口狂捶門。宋凜剛把門打開,兩人還沒說上話,宋以欣已經如一陣風一樣衝進了廁所。
眼前這一幕,讓宋凜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怎麼回事?」
周放掩嘴笑著:「大晚上的,三個球的酸奶冰淇淋吃下去,也是要鬧肚子了。」
宋凜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地看向周放:「你們怎麼會一起回來?」
周放輕咳兩聲,回答:「吃完飯,在商場裡碰到的。她想找林真真,林真真沒認。」
「有蘇嶼山在場?」
周放詫異地「啊」了一聲:「你怎麼知道的?」她明明還沒說啊?
周放的坦蕩承認,反而讓宋凜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
「你去見了蘇嶼山。」他用了陳述句語氣。
周放抬頭看了宋凜一眼,淡淡斂眉:「嗯。」
「周放。」他咬著周放的名字,字字清晰:「你要想清楚。」
「想什麼?」
「蘇嶼山這樣的人,不是你這樣的小玩家玩得過的。」
周放笑:「我沒打算和他玩,如你所說,我這樣的小玩家,最多也就加個戰隊。」
「不是什麼戰隊都可以加的,周放。」
周放讀懂了宋凜眼中的意有所指,但她並不覺得宋凜的話都對。
她微微偏頭,言笑晏晏地看向他:「那宋總,如果你是我,你怎麼選?」
宋凜看了周放一眼,許久,他鄭重其事地說了三個字。
「我選你。」
周放呼吸一滯,有種溫柔而複雜的力量密密匝匝落在周放身上,她覺得心底一片柔軟。
「我……」話還沒說完,已經被從廁所出來的宋以欣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