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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4:47:01 作者: 恪蘇
    她鑽上來,熱乎乎的唇,輕輕點著他涼涼的鼻尖,一枚吻,把他喘進去的鼻息都捂熱了。兩隻手順著他的背上下滑,熱乎乎的一雙手,在背上逡巡,一指一指量著他扇面般的後背,寬肩細腰,脊柱一個弧,她仿佛特別喜歡這處,軟軟的指尖一點一點。

    肩上被她咬的傷約是被身上的汗浸了,火辣辣地疼。他啞著聲兒說:「又咬我。」

    「萬一失散了,要靠這個記號相認。」她的手扔在背後貼著,掌心熨得他渾身暖。這句話孩子氣又玩笑。怎麼會失散?往後,她跟娃娃,他長長久久伴隨左右,前朝離後宮多遠,他們最遠就離那麼遠,跨過一道宮門便到。

    他笑了笑,還沒說什麼,又聽她說:「我不想出聲……」

    「嗯?」他用唇去蹭她的頭髮,鼻尖掃著她的發邊兒,她身上的香,這會兒渾身熱,更濃烈。

    「難得你這聲氣兒,我怕我一出聲兒就聽不見你的聲兒了,聽得少,得細細品……」她又皮,前一晌他還為了這節臉紅,後一晌她就揭他的短,怕什麼來什麼。

    福臨想到這兒,伸手摸摸肩頭,昨夜咬的今夜已經結了痂,今夜,她還咬嚒?

    伸手摸她,立刻覺得她渾身抖,細細的顫。「金花?」他本來要把她撈過懷來,這一下不敢動了,腿一蹬湊上去,兩條胳膊把她抱進懷裡,「冷嚒?抖成這樣。」

    「福臨,我睡不著。」聲兒打著波兒,說不利落。「我現在沒出息,不光喝咖啡睡不著,喝酒一杯倒,我還怕。」

    「怕什麼?」他用最和軟的聲音說,「有我。」他還能怎麼安慰她,他只能想到這一句,有他,有他在,他幫她撐一片天,前朝對她身世的非議,後宮太后的不滿,他都兜著擋著。

    「我不怕以後,我怕想起以前,靜妃跟我說你『遇喜』……一想起那幾日,我就怕,若是我們沒有這樣的好運,你沒有這樣的好身子,姑姑沒把我錘醒……絲絲扣扣,就沒有現在的我們。再往前說,我……」若是金花沒穿越來,沒占阿拉坦琪琪格的身子,也沒後來這些,只是這話不便說給福臨聽,他也聽不懂。

    她把臉埋在他胸前,深深喘一口,平了平身上的顫,愛就是奢侈品,有金錢有青春有美貌,卻不一定有愛。她多麼幸運,被安排了一個他,又愛上他。更幸運的是,他也愛她。就算他愛的是金花的魂兒和阿拉坦琪琪格的身子。

    忍不住地哭,眼淚剛從眼眶裡沁出來,就被他衣裳吸走了,就跟他對她一樣,怕她委屈、不願意她難過,每回有這樣的情緒,他變著法兒把她身上的怨和悲都化開了吸走了。

    「都過去了。」他把她再往懷裡摁一摁,當他滿身痘泡,一碰就又疼又癢時,他也忍不住地這麼抱她,如今將好了,他怕只怕抱太緊,把她擠著了,她如今身子重,格外嬌。

    「我不是好好的?我不光好好的,我成了我。」這句他倆才懂。他終於不在她面前每句必稱朕。

    朕,孤家寡人的帝王,他不是:他有愛人,她;他有家人,她和她肚裡的娃娃。正是有了她,他才終於成了個人,不光是皇帝,不光惦著東南西南、蒙古漠北,也記掛著家裡的小媳婦,要給她撐腰、護著她、要她的喜歡……

    「我們還有它。」手繞著她的背轉個圈,又輕輕摸到鼓突的腹上,三個月的小胎兒,他想不到,能有這麼明顯的一個肚兒。他天天摸仍摸不夠,從小到大,似是沒有比它更心想事成的事兒,想要就有,平平安安度過頭三個月,再過七個月,就該跟這個小娃娃見面了。

    她哭得更厲害:「想著我們是親戚,我險些不要它……世上這麼苦,何苦帶伊來。可我真的喜歡它,我們的。那麼湊巧,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好就有了。」

    他剛要說話,她輕輕說:「你聽我說完。就算我們是親戚,我也想留著它,就自私的,哪怕只是看看長得像你又像我是什麼樣子,哪怕只是生一個血連著你和我的人,我們本來沒有關係,有了伊,我們是伊的父母,一輩子都有關係……」

    「金花,沒有它,我們也一輩子都有關係,你是我的妻。」他嘟著唇去找她的眼,唇峰抿著她眼角的淚,她的這些傻想頭,揉得他心碎。

    「可你本不是我的,不歸繼後。」她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知道太多反而羈絆了她,她知道他的情史他的歸宿,她心裡全是怕。

    一路走來縮手縮腳,每步都走得疼,得到時仍要預備著失去,多虧她是活在當下的人,在一處的時候真情真意好過便足夠。

    作者有話說:

    第148章 壹肆捌

    又一次吞吞吐吐表心跡。

    他們鮮有把話說明白的時候, 金花礙著身世,她怎麼解釋她來自幾百年後?福臨礙著身份,廣有天下的人也被天下縛著, 他對她從來只限於他對她,不及於她的家人, 也不牽扯他的宗室、權柄:這也是一樣「痴」,連妻都不能自己選的人, 終於認定他的妻, 定便定,夫妻便是關起門來的關係,她姓什麼,爹娘是誰, 兄弟有什麼功, 她嫁他前兒, 太后想這些;她嫁了他, 他便不再想這些,脫了俗世束縛,她是誰都無妨。自然他的宗室、權柄也礙不著她,太后再不滿,她仍是他的妻,要他換人,再也不能夠。除非他崩。

    「親戚」, 她似乎特別在意他們倆是親戚。頭一回見他就上趕著叫表舅舅,那些不願、無奈,曲折的心思, 多半都跟這親戚有關。親戚有什麼不好, 親上做親, 他跟靜妃是表兄妹,跟金花多差著一輩,可是年齡相仿。也許是為著親戚,他對她的好感簡直是天生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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