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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4:47:01 作者: 恪蘇
奴才退下去,福臨一眼看到昨兒那盞咖啡,挪到自己手邊,說:「可不能再喝了,當心晚上睡不著。」
金花探著腰去夠,說:「喝不喝的,給我聞聞。」眼風捎一捎他,「睡不著不好嚒?」
他抻抻胳膊,又去摸腰,扭一扭說:「這不行那不行,朕累……」話沒說完,見她仿佛不豫,忙閉嘴,又把咖啡獻寶一樣遞過去,「花花。娘娘喝,晚上小的伺候。」
稍晚撤了膳,兩人坐在窗下看小太監掃雪,一邊咬耳朵,他的大手在她肚上摸一摸:「你身上還好?哪兒跟往常不一樣」她笑著說:「是有點兒不一樣。」見他神色里摻上慌張,拍拍他的手說,「本來心上怪憋屈,現在像是好了,身子沉,氣卻爽快。」
展著他的手玩兒,她全不當回事兒地說:「要不我問問姑姑。總覺得於身心有益,也不必覺得是洪水猛獸。」
對著他打呵欠,用小巧的翹鼻尖兒去夠他的下巴,碰一碰,聽他說:「這也好問?怪不好意思的。閨中秘事……」
「皇帝有什麼秘事,敬事房有檔,一筆一筆記得清清楚楚。不過,是不是我們住這院子就不記了,要不豈不是屋外頭還有人聽牆角?」她舉著他的手捂在臉上,從指縫裡看他,「這倒是怪不好意思……」昨晚的動靜,傻子也知道帳子裡正翻何樣的紅浪。可她就是莫名地心裡舒展,萬歲爺不光好了,而且「還行」。小別勝新婚,她又試一回被他寵著捧著,心裡的饞勁兒消下去不少。
可惜,斷不了根兒,仍是癢的。她斜瞅著他試探著把咖啡送到嘴邊,問:「萬歲,我喝嚒?」
嘟嘟的一對櫻桃色艷唇送到白盞上,招得他鬧了個紅臉。。
第147章 壹肆柒
這日臘月二十八。
眼看著要過年, 金花的心事越發重。
太后一個月沒照面,金花很鬆一口氣,沒有長輩管著, 小兩口關起門來過日子,不缺銀錢, 有人伺候,雖然兩人都病歪歪的, 終究心裡鬆快, 況且這病,一個一日強於一日,一個孕肚日日見長。
可又懸著一顆心,過年總要拜婆婆, 福臨也不能一輩子不見人……更何況, 他是一國之君, 稱病不出, 於國祚社稷有礙。這症畢竟已經好了七八分,丑是丑,可是她看習慣了,覺得他這樣仿佛更好。不知是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她看他比往常愈發威嚴穩重——也有可能是他經過這一病,生死里趟一趟,歷練波折, 風度氣質磨礪加成,與如今的厚重紮實比,以前的帝王氣就有些單薄。
這麼一算, 闔宮團年, 有利無害, 勢在必行。
只有苦了她。想到宮裡那些人……她先打哆嗦,再覺得渾身痒痒:她從宮裡出來時,穿的是件宮女的舊袍子,那件衣裳磨得起球兒,剌在人身上刺撓。想起靜妃搶她衣裳那一節,她渾身不自在。打了幾回哆嗦,全身撓了了幾次紅,福臨瞧見了,問她,她又嘲諷自己:「沒什麼,就是心病,嬌氣。」她總覺得心夠大,這些都算不上事兒。而且上輩子打工,更憋屈窩囊的都有,這實在排不上號兒。只是大約當時心裡焦急,彼時的絕望無助才最傷她。
睡不著的時節,就忍不住想這些,白天逗著福臨壯著膽子喝了咖啡,晚上就照舊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
睿親王府的屋子簡陋,重修了之後還透風,雪後的夜,冷氣從窗戶縫兒里鑽進來,剛打了個旋兒,就給炭盆化盡了;可這個旋兒的功夫,先浸得她直打寒戰,再想起些不甚暖心的往事,她就在被窩裡睜著眼睛打擺子。
福臨也沒睡,他想的是另一套。想她白日端著那盞深棕色的苦湯,呷一口,他先苦得心抖,前一日他曾淺抿嘗了嘗,那滋味,比太后的藥還怪,比蛇蠍泡的酒更苦。可她竟含著捨不得咽,還對著碗吸鼻子,深嗅一口。
什麼稀罕物兒,她愛成這樣。過會兒,她露出個心滿意足的笑。昨兒睡得晚,今兒氣色就不好,臉上一層薄薄的黃氣,可她那得意的神色,就跟夜間輕輕巧巧取了他時一樣:臉上的表情一松,懵了一樣,旋即綻開一個眉眼彎彎的笑,厚唇一撇,露出一線銀牙,他明明剛解了痒痒,倦極了,可是看到她這張臉,痒痒又冒上來。
昨夜時節,她馬上覺著了,手腳並用從他身上挪下來,自己裹在錦被裡,說:「我可不來了,哪有這樣的……」
他湊上去問:「哪樣的?」隔著被子把她抱在懷裡,再隔著重重疊疊的被兒啊單兒啊嗅她身上的氣兒,親她汗涔涔的臉,盯著那濕漉漉的眼睛,紅撲撲的臉,是他打濕了染紅的。
她到底還是要隨著他「再來」,浪裹著她,一下一下抽走腳底的砂,卷得她搖搖晃晃,隨波逐流的,一下高一下低。她彎腰去咬他肩頭的疤,順著上次的牙印兒再摞一個。
尖翹的小鼻子呼出的氣兒掃過他的耳朵,「咻咻」的。起初他還能聽見,後來他耳中像貼了一張紙,聽不見,眼前黑星亂冒,生怕摔了她,大手緊緊環著她的腰,把她箍在懷裡。
等他重新聽見炭盆里輕微「霹靂」的爆炭,燈油燃空,若有若無的一聲「呼」,亮熄了,屋子裡一片黑。胸上的人像個貓兒一樣團著,他低頭看她,她鋪在他肩上的頭髮落在枕上,輕微的窸窸窣窣的響,這夜仿佛特別靜。
頭髮垂落的聲音都這麼聒噪,那剛才……他閉上眼睛,深吸口氣,是什麼樣的潮聲,原當是這樣,回回都是這般,可這夜不知何故特別羞,他頭上血氣翻湧,喉頭一緊,額上冒了一頭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