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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4:47:01 作者: 恪蘇
「倒是下午的事兒, 可是不是這樣事兒。」她撅著嘴,小聲咕噥,調皮地笑:「福臨,福臨。我提前喚了,你記著點兒。」像只小鳥一樣窩在他寬闊的肩膀里,她伸手從他咯吱窩下穿過去,兩手在背後交纏著握緊,「抱住了,我的。」
「不用抱住,就是你的。」他親親她的頭髮頂兒,她剛洗了頭,淡淡的熟悉的花香。可她就是不同尋常,比如往常她倒頭就睡,或者他向她表情,剛說了兩句,還沒說到緊要處,她已經窩在他懷裡齁齁睡過去。可現在她仍醒著,主動抱他,毫無倦意。還跟他頂嘴:「不單單是我的,還是皇額娘的,還有福全的……」專撿生他的和他生的論,噎得他啞口無言。
「這不是抬槓?你快些睡,朕拍拍你。」他也覺得她最近性子飄忽,說兩句許就生氣,還難哄,可是為了她的身子,他顧不上自己也正害著極險的病症,只管讓著哄著。他生怕她又莫名心裡彆扭,只想叫她早睡,手在她額上揉一揉,另一手在背後輕輕拍她。
「別拍,直犯噁心。」她往他懷裡拱著躲他摸在背上的手,臉埋在他胸上,一動不動。過了片刻,他以為她睡著了,低頭看她,結果遇上一對寶光燦爛的眼睛,定定仰著臉,歡天喜地地笑,「正想你什麼時候看我,就看我了。」
「怎麼還不睡?」他把她像貓兒一樣從懷裡撈到眼前,原本藏在懷裡的人,現在懶懶靠在枕上,面對面。
「睡不著。下午喝了杯咖啡,提神,現在胸里『撲通撲通』,耳朵里也『撲通撲通』。」她摸到他的手拉到胸上,「你摸摸,跳得快。阿拉坦琪琪格真是的,什麼都不能喝。」
他貼在她胸上的手,虛虛握成個拳,指背貼著她的衣裳,像叩她的心門似的。果真,滑膩的厚緞子下裹著一顆狂跳的心。他身上也狂跳一下,眼皮劇烈地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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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鬆開她,默默翻個身,把扇面兒一樣的後背對著她,咕噥:「我睏了,我先睡。」
她手腳仍不放,像藤一樣纏上來,聲音追著他:「福臨,別呀,我們說說話兒,你別裝睡,今兒午覺長,你肯定也不睏。」像柔軟的兔兒緊緊趴在他背上,溫軟的,混著她的和他的「撲通撲通」的心跳,勾著他。他是不睏,他僅有的那一點兒睡頭剛跳了一下都跳醒了,可他不敢轉回去。
她的氣息也迫上來,嬌聲對著他耳朵吹氣兒:「你別裝睡,眼睛在眼皮兒下一個勁兒轉。別以為我沒見過你睡著了什麼樣兒,眼珠兒也不動的。」見他仍不動,「你別逼我。」話音未落,他聽見一陣風響,耳朵里的異響撩得他全身軟,身上的跳能撥得動輪,他忍不住低聲「唔」了一聲,她輕輕:「呵。」一聲,鬆了手腳。她的甜香如風一樣從他身邊散了,他心裡一空,慌轉身回去找她。
猝不及防接到一副唇,淡淡的甜,胸上接到一隻柔軟的手,掌心燙的,熨得他身上跳得更猛。他細細啜兩口,搶一口氣,喃喃說:「能嗎?」
她像之前吃他嘴裡的山楂湯似的,細細吸盡他嘴裡的氣,輕嘆一樣,說:「我睡不著。」
他也想她。可他不敢。幾次箭在弦上又撤了弓。也憂心丑了嚇懷她,可是比著她這副弱身子,丑了這茬兒都不足道。
她又像張網似的把他包在懷裡,手腳攀著他,弱弱地說:「我睡不著……」
兩人都停住手,睜開眼睛對著眼前人。屋裡只有盞昏燈,淡淡的一線光,一有風吹草動就呼啦啦跳,落在人臉上,是忽明忽暗的影,照在眼睛裡,閃爍像星星一樣。
他好久沒這麼直視她,最近的視線都躲著她的眼睛,大略瞥一眼,或是視線擦著她的笑意漫漫的臥蠶滑過去,他不敢看她,每一回看都透露出無限的情,是他對她的鐘意。可惜他的情意她不能接。所以她也不看他,每次都盯著他小扇子一樣的長睫,忽略他細長眼睛裡的光,「睫毛精」。
不明就裡的人以為他們情淡了,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緣故,心照不宣,有意無意互相躲著。可人到了晚上意志薄弱,白天藏得好好的心事,晚上就容易露餡兒。
他兩手去捧她微微隆的肚腹,三個月,比兩個月時更顯,自從拍過一把被她教訓了,他好長時間不敢摸。現在摸得熟極而流,是多麼強健的小傢伙兒,日日見長。細細的一把腰,因為飲食不調,比以前更細了,他伸著手環個周,一寸一寸摸遍如玉如脂的白馥馥。
該細處細,該膨處膨,她這身子,出落得越發好。伸到她背上,摸到一片細密的汗珠兒,濕漉漉的。她柔柔喚他,一聲一聲都逼得他更六神無主,他展著臂一使勁,把她端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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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寶音來送膳,就見帝後又梳頭。皇帝幫皇后鬢邊簪朵花,她伸手摸一摸,眼睛卻對著他,兩人的眼睛互相望著,視線纏纏繞繞的亂麻一樣,勾勾扯扯,絲絲連連。寶音心裡納罕,昨天也是梳頭,互相都躲著不看,有人來就一塊兒扭頭看人,今兒怎麼變了。如今他倆沒空瞧別人。
寶音稟了兩聲都沒人應,等皇帝大夢初醒一般偶然聽見了,說:「擱著,出去。」寶音領著一隊人出來,在門口輕輕關上門,伸著手指頭算一算,搖搖頭。寶音什麼沒見過,他倆,一個十八九,另一個十六七,三月余的身孕,隨他們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