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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4:47:01 作者: 恪蘇
把她鬨動了過來透口氣也好,一下雪,空氣就帶著股清香,又涼,聞得人身心一空。他悶了一個月,終於能見著風,對清風明月都愛得什麼似的。
她仍氣鼓鼓坐著,半背對著窗戶不理他,他只好又換了法子。當地上擺下小火爐,置上炙子,試探著說:「烤白果?」
頭一句她就心動了,她總怕冰溜子落下來砸人,每日指揮著小太監舉著竿兒敲下來,她還要拿著玩兒。聽他說檐下掛了個大冰溜子,她馬上想,她才歇歇,小太監們就躲懶,這群人,全不讓人省心。
等聽他說烤白果,她喜歡,嘴裡絲絲冒口水,早上吃的少,半晌午正該餓了。
烏斯來了睿親王府後仍不閒著,滿宮裡溜達幫格格找白果,終於在宮城邊兒尋到一溜兒白果樹,她把草坷拉細細耙了一遍,翻出來一布口袋的白果。
金花吃喝都被寶音管著,後來福臨也一塊守著,本來背著寶音吃吃喝喝的東西,他也看著不讓吃。每每金花耍賴撒嬌,他抱著哄著,只是原則堅決不破,跟寶音一條戰線,把她看得牢牢的。
可她就是喜歡烤白果的味道,外頭的硬殼烤成淡淡的咖啡色,散發著木頭的香味。像是小時候去農村,遇到燒荒,漫天的黑煙,伴隨著植物的根莖燃燒的味道,青草的香染上煙火氣。
裡頭金黃的胖果子,淡淡的苦。一吃就想起來那時候他病著,她以為他活不成了,她惦著給他嘗嘗她熟悉的味道。再一比較現在,他生龍活虎地阻著她吃這吃那,苦也是甜。只是他不知道她的這些心思,不知道她在味道里還存了那麼多回憶。
她扭頭看了眼窗外,屋頂上點點白了,說:「那烤吧!湯瑪法送的咖啡煮一壺,賞雪的時候喝。」湯若望送來的咖啡粉她一直攢著,想等到節下,今兒既然下雪了,就喝一杯,品咖啡賞雪,算提前過節。
第145章 壹肆伍
看天色, 近正午,雪片鵝毛一般,下午就能鋪滿院滿殿。金花想想改了主意, 說:「烤白果,咖啡留著下午煮罷。」
福臨正不知煮咖啡怎麼下手, 立在地上扎煞手,聽她這麼說, 如蒙大赦, 喚人去叫烏斯拿白果。等白果皮微微泛黃,果木的香氣直往鼻孔里鑽,她的神情終於開朗起來,卷著衣裳抱著蒲團坐在地上爐子旁, 抽著鼻子, 笑著說:「好香!」
他踱過來, 寵溺地揉揉她的小圓腦袋頂說:「別坐在這兒, 當心煙燻著。這次的碳像是受過潮,煙大。」
她又哼一聲:「別假惺惺,是怕我這麼坐,擠著你娃。我算是看出來了,什麼關心我都是假的,真的是在乎它。」嘴上說著,他抱她她也不掙扎, 由著他把她團著從地上捧起來,又捧到床上。
他放穩了,抽手時沉悶地吁了一聲, 她聽見, 問:「我胖了?你怎麼這麼吃力。」仔細看他面色發紅, 她伸出柔嫩的雙手,輕輕把他的臉撥到眼前,說,「是這病的後遺症?以前你抱了我多少回,何時見你這樣?」
他搖搖頭,甩脫她的手,把臉拱在她肩窩上,默默嗅她身上的甜香氣。半晌才聲音發顫地說:「想到手上捧著最緊要的兩個人,朕手抖。」
聽他這麼說,她身上起了一陣栗,剛消下去的心癢又在心裡冒頭,伸手摸他後頸,柔荑般的指尖,被窗子裡透進來的風吹得冷冰冰,一下一下點著他耳後的皮膚。這塊兒倒白皙,只看這塊細皮嫩肉,以為皇帝仍是個玉面郎君。
寬肩的身子在她手下輕輕顫,呼吸也濃重起來,鼻子裡的氣噴得她脖子癢,溫熱的手心蹭到他下巴上,剛刮的鬍子,胡茬還沒長出來,一點細茸只有蹭得她身上心裡更癢。
他被她的小手一冷一熱激著,呼吸滯了一晌,再響起來就是激烈的喘,「咻咻」的氣,一直往她領兒里灌。雙臂從後頭把她環住了,他止不住地輕輕喚她的名字。
「金花。」
「嗯。」他念一聲,她就柔柔應一聲,氣息在喉間頓一頓,再極珍重地送出來。
反覆幾回,她發覺他渾身顫得更厲害,背彎成張拉圓的弓,遠著她又近著她,若即若離的。她知道他又起了什麼症候,她的症候也一樣。快兩個月,兩人就沒成事過。正青春年少,他異樣幾回,她只管不招應,可巧今兒過了三個月……
她使勁推他的肩,把人推起來,自己卻不敢看他,一頭扎在他懷裡說:「你別……」這麼大一個人,雖然丑了些,可是拉了燈不都一樣……多虧肚子適時「咕嚕」一聲,才破了兩人的僵局,還是他先訕訕從床上蹦下來,說:「竟然中午了。」
這句里有感慨時光飛逝的意思,本來他置爐子烤白果時還是等等就該飯點兒了,結果也不知二人怎麼膩咕兩下,就到大晌午。窗戶一直開著,吹得屋裡冷颼颼,床帳子忽悠忽悠的。火上炙的白果也焦了,多虧寶音不讓多吃,每次只烤幾枚,可惜了。
等寶音領著膳進來,忍不住縮脖子,屋裡跟外頭一樣冷,火上一股糊味。小兩口倒自若,皇后坐著抿頭,沒有鏡子,皇帝親自給她當鏡子,兩人臉對臉坐著,左一下右一下,約好似的,眼睛都不往對方臉上看,只管著意在頭髮上。一會兒她問他:「好了嚒?」他細細瞅瞅,又用手補一下,說:「好了!」兩人不約而同扭頭看擺膳的一隊人,又異口同聲問:「今兒中午吃什麼?」
本來宮中一天只有兩頓膳,皇后為了皇帝的身子著想,改成三頓,夜裡餓了再另吃一頓點心,飲食跟現代人無異。吃了午膳還有午覺,皇后要睡,便拉著皇帝一起,兩人先對著臉兒各看各的書,再背著睡一覺。這天下雪,天陰沉沉的,院子裡的奴才也被叫散了,一座大院子靜悄悄,又暗又靜,等她醒的時候已經後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