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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4:47:01 作者: 恪蘇
「什麼什麼?」她伸著手往他腰後探, 摸到腰窩便雙手抱牢了在那處打轉,揉得他在她懷裡拱, 顧不上再追著她問,只伸手去抓她的手。手被他捉了, 她老實把胳膊收回來, 轉手去摸他肩上那個痕,在南苑的時候她咬的,皮和肉長好了,新肉顏色稍淡些, 別人認不出來, 「罪首」夜夜摳著這圈傷玩兒, 「萬一以後失散了, 我們就靠這記號相認。」
「進了宮,又要了朕的身子,你還想要出宮?」他伸著脖子去找她的手,用下巴的胡茬兒刺撓細白的手指,硬抬著眼皮看她,額上三條抬頭紋,眼神竟帶著些幽怨, 又說,「剛你說什麼?別想混,太醫可以不傳, 這句早晚混不過去, 朕老早說了, 獨你,『敬』來『敬』去。」說著雙臂在她身後攏住,曖|昧地把她往身前撈了撈,皮挨著肉,兩人赤和裸相對,本是個坦白局,可惜,金花自己揣著個大大的小秘密。
她緊貼著他,他躺著未動,另有一處蠢蠢欲動,「嗐,腰酸……」她手撐著他的胸往後退,結果被他摟牢了,動彈不得,只能乖乖趴在他胸上,抬了抬臉,嬌嬌地說:「您這麼盯著我,我說不出來。」
「那,怎麼能說出來?」他重新去噙她的唇,(刪刪刪)一邊抱著她立起來。她綿軟地攀不住,全靠他胳膊摟著她,她才勉強環住他的頸,像個溺水的人,拼命伸著頭吸救命的那口氣兒,可他越進越深,眼看她就被浪吞了,她拼著腦里僅餘的那一根沒斷的弦,用唇風送出來一句虛弱不堪的:「福臨,我……」
他一頓,坐正了(刪)。下巴磕在她肩上,他對著她耳朵吹氣,磁性聲音里透著沒饜足:「再喚朕一聲。」
從六歲登基,他的名兒就是個擺設,前朝後宮的親戚都尊稱他「萬歲」、「萬歲爺」、「皇上」、「皇帝」,甚至連他母親也不再喚他的名字。剛到北京時,他還是個孩子,夜裡太后哄他睡覺,一邊輕輕拍著他的背,一邊說:「皇帝,早點睡。」聽得他心裡煩躁,又說不出來。從那時候他就習慣夜裡盯著呼呼跳的燈,看燈下的影兒一會兒近,一會兒遠,自己悶悶睡過去。
等年紀大了,後宮那些女人,他一(刪)變著調調兒喚他「萬歲爺」「萬歲爺」,聽得他人在此處,心卻躲得十萬八千里,這般緊要關頭,哪怕喊他個「爺」……難道這些大開大合,(刪)都是為了他的帝位?若他不是天子,他只是「福臨」呢?這些臣子、女人甚至他母親,還肯這麼著對他?
所以大婚夜,金花那句「表舅舅」振聾發聵,她對他扭著臉兒垂淚,又鶯鶯的聲跟他攀親戚,可他終於不只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成了人;後來又有了福全那聲似是而非的「爸」,一字剝了他九五至尊的殼。
脫了衣裳,他就是他,為人夫,為人父。就像她起初是表外甥女兒,後來是皇后,等他們扯脫了衣裳,她就是金花,她就是她。
今兒是什麼好日子,他喘息平了,輕啟唇,心裡顫著送出最溫厚的一把聲音:「金花,再喚一聲。」
她本來額角牴在他肩上,聽他變了聲兒,輕輕轉過臉,先露出一個極大的笑,微微啞著:「福臨。」湊過來彎著嘴角親親他的眉毛,再蹭著鼻尖兒輕輕叫他的名字,「福臨。」
「恕我?」肚腹里的「豆兒」鼓著她,她打定了主意要欺他,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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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三,寶音姑姑奉太后懿旨入宮伺候,指在楊庶妃處,算是楊庶妃的接生嬤嬤。
晚上金花伺候太后用點心的時候才知道寶音姑姑已經入宮,夾著筷子給太后布菜的手一刻也不敢頓,微微笑說:「能伺候龍嗣是寶音的福氣,寶音當謝皇額娘的拔擢。」正說著,福臨停了筷子,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兒,拇指摸索著,說:「是楊庶妃的接生嬤嬤,皇后處要驅使也儘管去傳她,都是後宮伺候的,用不著際野那麼分明。」
皇后知道皇帝這話是為了她跟乳娘團聚,又礙著太后,於是笑著看他,輕輕轉著手腕把手挪出來,給太后倒了碗牛乳:「皇額娘喝點熱牛乳,晚上睡得寧。」
太后垂著眼睛不說話,眼風在睫下藏得嚴嚴實實,權當沒看見小夫妻在膳桌上鋪展的柔情蜜意,飲了口牛乳,擦了擦唇,說:「蘇墨爾也快回來了。」她想睡得寧,可不是喝個熱牛乳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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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液池上有座涼亭,突出岸線,四圍是水,遊船那夜金花一眼看中這地方。遣散了旁人坐在這處說話,除非潛在水裡,一個字兒也聽不到;說話聲音低些,費事兒潛在水裡也一個字兒聽不到。所以她挑了這處寶地會寶音姑姑。宮裡的事,沒有福臨和太后不知道的,她在這兒同人說的事兒,多半他倆無從知道。
寶音領了命,疾步而來,皇后已經在涼亭里坐了一會。十一月半,朔風烈烈,皇后卻裹了件夾棉的斗篷坐在亭子裡。寶音細看,禿禿的領子和襯邊,是不帶毛的斗篷。招著觀音兜,只露出個被風吹得微微紅的小鼻子。
「姑姑。」寶音走到近前,聽她叫了一聲,聲音里透著慵懶。伺候的人都不在跟前,只她自己坐在亭中,寶音還要行禮,被她一把拉住。她手扶著腰,把斗篷側撐出一個折,挪了挪身子,把自己坐的厚墊子讓出來一截,「姑姑沒別人,您來坐。」
「娘娘,您過得還如意?怎麼穿得這麼單薄。」寶音摸著她軟軟的手心,暖烘烘的,放下一半心;看她臉頰白裡透紅,玉白的臉還鮮嫩透亮,又放了另一半心,但是看她眼神不似以前那麼純淨透明,最後還是莫名懸起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