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頁

2023-09-02 14:47:01 作者: 恪蘇
    金花咂麼著嘴裡的酸梅子,舒展開眉心,看著四貞閉了門,想她走遠了,跟福臨說:「憨四貞,真給嚇壞了。」又問他,「皇額娘費這些周折,把我們兩人叫到南苑來,是為什麼?」

    「沒想通,無論為什麼罷,朕來前兒已經明發,無論調遠近的兵進京都要朕的手諭,太后在軍中的勢力應該沒那麼大,雖說還沒清理完……可是不怕,有叔王和那幾位老將,還有濟度!出不了亂子。」皇帝一邊說,一邊眨著眼睛想,手上卻沒停,夾了只蝦,細細剝了殼,乾淨細長的手指捏著送到皇后嘴邊,「蝦。」

    她莞爾一笑,舌頭蹭著梅子說:「吃了藥吃這個腥,也不餓。您吃。忙了一晚上。」他說的這些她聽得迷迷糊糊,其實不甚明白。多虧前朝後宮都是他給她撐著。剛穿來時還想靠自己「斗」出一片天,後來發現就她?完全不是個兒,能全須全尾就阿彌陀佛了。坐著也是坐著,她夾了只蝦到面前,剛伸著細白的手指要上手,被他捏走了,又聽他說:「別上手了,朕自己剝。」

    於是她呷著茶,看他慢慢吃。他垂著眼,細細嚼著雞絲鴨絲燕窩小饅頭;兩人正默默坐著,他抬眼對著她深沉一笑,說:「要是有盞酒吃吃就好了。」

    她又呷口茶,說:「我夜裡去陪皇額娘,您要吃就傳一壺熱酒進來;吃了好睡覺。」

    「皇額娘那兒不用陪,過會兒跟四貞去拜一拜就得了。太后那身子骨兒,只怕比你還結實。」他說完又朝外頭喊,「吳良輔,給朕溫壺酒來。」

    她放了茶碗,拉著他的袖子說:「要是皇額娘不用陪,您就別吃酒了。」一邊說一邊急了,臉上泛起一片紅,他轉頭看她,她眼含橫波,水滿將溢。要不是剛割腥啖膻,吃得嘴上手上都腥臊,他就直接摟著親上去了。

    「怎麼?南苑冷,吃了酒咱們暖和和地好睡覺。剛還叫朕吃,說了一句話又變了。」說著又湊到她耳邊,唇風擦著她的耳朵說,「倒是跟以前一樣,第一顆紐子讓解,第二顆紐子就摁著不給,善變。」

    一句話說得她臉更紅了,眼神躲躲閃閃,舌尖把酸梅子推到一側去,鼓著腮,垂著眼說:「南苑不比宮裡,皇額娘和四貞都住得近,只幾步遠,有點動靜四下聽得清清楚楚……」他吃了酒她更承不起,上次他在慈寧宮吃了兩盅藥酒,夜裡險些把她揉搓碎了,第二天嗓子還啞著,多虧四貞不明白,但是太后看她的眼神兒就透著意味。坤寧宮和養心殿獨門獨院兒,好歹就他倆;南苑都住在東行宮,前後左右雞犬相聞。

    他明白過來,說:「怕什麼。」又說,「朕今晚明著跟皇額娘說要跟你『一夫一妻』,你放心,皇額娘不允也沒法子,前朝後宮,朕說了算。」

    可她說的不是這事兒,把臉蹭在他肩上,手環住他的腰,嬌嬌「嗯」了一聲。鼻息擦著他脖子上的皮膚,掠過突出的喉結,微微的氣息穿過她口鼻的聲音和她輕輕的嘆直往他耳朵里鑽,聞著熟悉的甜香味兒,他攥了攥拳,她這樣豐腴柔媚,他更要吃個酒壓壓驚。

    門「哐啷」一聲,怕驚了帝後的好事,又像是專門要驚了他們的好事,吳良輔幾乎是踹開門,躬身端著一壺熱酒進殿,一邊說:「萬歲爺,東行宮只有高度的米酒。」利落將壺盞置在膳桌上,他目不斜視,又低著頭退出去。金花還沒把臉從福臨肩上挪下來,吳良輔已經又出去了。

    帝後一個斟一個飲,正膩歪著,四貞格格遣了個小宮女來請皇后。金花伸著臉到福臨面前,說:「萬歲,幫我看看頭髮亂嗎?妝還好?」他喝得急,丹鳳眼先迷離了,就見一張粉白的俏臉在眼前晃,桃花眼,翹鼻子,樣樣在他瞧著都是極美的,又可親。鬆了盞,把人硬箍在懷裡先把嘴上的唇脂吃盡了。後來還是金花撓他的下巴,他才鬆了她,還意猶未盡。

    皇后一邊往殿外走,一邊捏著帕子擦唇,等見到四貞格格,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四貞妹妹,嫂嫂的妝還好?」

    四貞一愣:「嫂嫂吃酒了?」皇后唇上不施脂,明顯是沒勻妝,香腮上卻兩片紅撲撲,嘴裡又有淡淡的酒氣,所以她猜嫂嫂吃酒上臉了。

    皇后一愣,囁嚅:「沒,吃湯藥,怎麼敢吃酒。」

    哈,那就是皇帝哥哥吃酒了,四貞電光石火間想明白了,笑著拍了嫂嫂一把:「好著呢!咱們走吧,再晚些太后該歇了。」

    皇后和四貞格格一前一後進太后的寢殿。太后梳洗過換了衣裳,正襟危坐在榻上喝奶茶。金花微微抬頭,見她頭髮梳得一絲不亂,旗裝上連個褶兒都沒有,忍不住暗暗嘆服,太后是個狠角色。

    太后慈愛地賜了兩人座,拉著四貞的手說:「聽蘇墨爾說嚇著你了?這病險雖險,卻不凶,現在可不是好了?」

    四貞盯著太后的臉,殷切說:「皇帝哥哥也這麼說,看到額娘大好,女兒就安心了。您現在覺得怎麼樣?身上可還有哪兒不舒服?太醫重新來瞧過嚒?」

    「太醫瞧過,藥也吃了,放心。」太后臉對著四貞,眼神卻往皇后身上瞥。

    金花微微笑,看太后和四貞母女說話,心裡說不上的滋味兒,上輩子對母親沒印象,這輩子是寶音姑姑奶大,母親對她極好,但總像有點客氣。眼前這對義母義女拉著手絮絮低語看得她滿心感動,又有點羨慕。

    太后一招手,說:「皇后也坐到跟前來,可憐巴巴兒自己坐著,瞅著都快哭了。」等金花到了近前,太后的大手拉住她的小手,「咱們都姓博爾濟吉特,如今你又是予的兒婦,親上做親,別這麼生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