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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14:47:01 作者: 恪蘇
這句把他說懵了,床上回回聽到這個字兒,只是眼下兩人衣冠楚楚,不過是親了親……
丹鳳眼裡都是疑惑,就看她把手柔柔從胸前抬到他臉上,尖尖的冰涼的手指在他下巴上劃了兩下,又摸自己的下巴,福臨順著她的手指看,下巴原本白膩的皮膚果真微微紅了。
「破了嚒?好疼。」金花問他。
他追著她的手過去,捧著她的下巴用拇指摩挲,指尖無意蹭到她越發凸起的唇線,雙唇被嘬得紅紅腫腫,遠觀近看都像是籠著水霧,又楚楚可憐地微微張著,大約等人去吻……他先搖搖頭,算是對這句話的回應,情不自禁又親上去,只是這次換了輕柔的力道,想了又想的甜香,頭一次這麼酣暢淋漓地噙在嘴裡,兩人一下一下吞著彼此的唇,輕巧的「啵」「啵」。
他要得寸進尺。
欠起身,一膝支著,一臂去推著她的肩,身子貼上去,腰想使力把她整個包在身下……
結果她笑場了,他仍伸長了脖子吻她,她笑著抿緊了嘴,閉著眼睛說:「表舅舅,原來這就是『打啵』……」他把人撲|倒的企圖懸在半道,他只得收了全身的力,把手自肩往腰上挪,寬肩窄腰,中間是如水蜜桃的胸脯,還沒觸到,他心先顫了顫。
正當他要緩口氣,她睜眼了,推著他把自己撐到帳子邊兒,離他一臂遠:「表舅舅去換身衣裳,這味兒,熏得我頭昏,您去,我撐著不睡。」一邊眨著桃花眼,帶著迷離的表情看他。
看他歪著不動,她又推他:「去呀,快去。」
看他苦笑著不說話,她一低頭,恍恍惚惚在燈影里見半個帳篷倒在牙席上,中衣兒輕薄,形狀明明白白,被衣料限制住了,更挺得明晃晃,亮綢衣裳反著光,顯得尤其胖大可喜,還繃著分明的節。她一下醒了,炯炯的眼神往回挪,腰、胸、那張俊臉,食色里的行家,她看他這麼確切解密之後更加分了。
這樣自然沒法去沐浴更衣。
她的瞪圓的眼睛如尺子如火炬,只看看比親手更讓人臉紅,他被她盯毛了,覺得自己像她的貓兒,被她用目光從頭到腳揉搓了一遍,所有的筋絡,每一塊骨骼都被她用細軟的小手撫捏過。這麼想著,額上凸起一條青筋,胳膊使力要翻個身兒。肩上搭過來一隻靈巧的小手,耳邊響起她嬌聲調皮的一句:「表舅舅……」這一句格外戲謔,再配她的目光,更讓他無地自容。
他啞著嗓子說:「別鬧。」自顧自翻過去,背對著她。卻聽她在身後舒了一口氣,又嘆:「怪不得……」
等福臨沐浴完換了一身明黃色的寢衣回來,金花早睡熟了,什麼「我撐著不睡」……全是哄人的。她自己解了辮子,一頭濃密的烏髮在牙席上散得到處都是,鬢邊一縷打著捲兒,面朝里睡得呼吸都平了,他躡手躡腳上前,就著燈看她的眼睛,兩簾濃睫靜靜垂著,眼皮裹著兩顆靜悄悄的眼珠兒,她是真的睡著了。
她留神聽,等他的呼吸也悠長平穩起來,她長舒了一口氣,眼睛在黑暗裡一眨一眨,她沒哄他,她一直醒著,可是她不敢等他。可以嗎?阿拉坦琪琪格的母親是福臨的表姐,她是他表外甥女兒,可以嗎?
後宮還有那麼多美人兒,她認識而且生育過的,庶妃巴氏、寧妃、佟妃,還有生育過她還不認識的;有孕的、那一玉盤翻得都起了毛邊兒的綠頭牌,站在殿裡花紅柳綠的一殿美人兒,比高中生明戀暗戀過的對象還多……
仿佛一場球賽一樣,這麼多美人追逐這一個男人,她能做那個一直控球的人?她何德何能?不是一早就想好了,沒有烏雲珠,也有其他人,所以才一直跟他彆扭了這麼久,無論他怎麼對她用心,說話安慰她,做事回護她……
病中捏著她用過的紗嗅,她是塊石頭也明白他什麼意思;因為她說「今日手上鐲兒,明日頭上釵」,巴巴地挑了石頭送她;「朕只在表外甥女兒身上用心」,對著她承做得到做不到的諾;每次她一推,他情再濃也停了,她是個成年很久的人,有什麼是她看不懂,發現不了,聽不明白的?她只是沒法回應他……
樁樁件件,她沒指望他做的,他做了;沒想到他會說的,他說了。然後呢?
她一直藏在用烏雲珠築的殼子裡,說,等烏雲珠來了就好了,一切迎刃而解,他的愛不給她,他的心也不在她身上,他對著她說的做的剎時不算數。她們就只圍觀他跟烏雲珠的神仙愛情就罷了。
可是走著走著就偏了,他沒愛上烏雲珠,她反而因為烏雲珠把自己的真心試出來了。八月十五那夜吃醉了,她大著膽子去吻他,看他還肯回應嚒?肯回應,就是在意她;肯回應,就是在乎她;肯回應,她就猶豫要不要再跟烏雲珠一爭?整晚上睡了又醒,折騰了無數遍,一次一次去確認他的心意,直到後來,她先羞於面對自己的那一夜,人前人後裝著自己全不記得被他抱在懷裡摟在心上,深吻一次又一次。醒了裝模作樣自問,我如何跟他熟到隨時親親了?
想著,輕輕轉身,把臉叩在福臨寬厚的背上,睫毛掃在他寢衣上,熟識的安心的木香氣籠在鼻尖,又有一聲極輕的「噗噠」,同那些美人兒分享他可以嗎?
不防備,他也醒了,翻身,手穿過她絲絲縷縷如緞子般的黑髮,輕輕摟住她,好聽的聲線壓低了說:「皇后,有心事?」他當她是妻時喚她皇后,可惜她以前都沒當他是夫君。她叫他萬歲爺要麼叫給別人聽,要麼是有事求他,她也覺察她喚他萬歲爺總能喚起他的好情好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