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頁

2023-09-02 14:47:01 作者: 恪蘇
    金花抻著頭往後仰,伸出葇荑般細嫩的手指把頭髮從他手裡抽回來,又往外滾了滾,轉過臉不看他,語焉不詳地說:「我有什麼心意,表舅舅怕是會錯了意……」耳里的跳更響了,夾著心裡的「撲通撲通」,她已經聽不到什麼了。急轉直下,她不知該高興還是要憂心,烏雲珠是福臨和烏雲珠的事兒,若是沒有烏雲珠,好似就變成了他和她的事兒。關鍵是憂心一直都憂心,這高興來的沒緣故。

    一眼看到他搭在她身畔的手,她撿起拉到眼前,跟福全一樣形狀的乾淨整潔的指甲,只是福全的指甲那么小;修長筆直的指節,白皙皮膚下蜿蜒的暗紫色血管。正瞧著,這隻手翻手攬上她的肩,她眼前枕席床帳翻個個兒,人給他箍在懷裡,再定睛就是他的臉,她不敢瞧他俊美的丹鳳眼,盯著他眼下的烏青,她曲著手指用指背細軟的肌膚撫撫他的眼底眶,「王顧左右而言他」:「黑眼圈了?」

    手被攥住,她手上吃痛,突然醒了:「什麼?表舅舅說什麼?」

    「朕說,表外甥女兒和福全,朕都要。」

    這句聽著清楚,中氣十足,且是那把好嗓子送出來的,金花卻嫌它沒頭沒尾,把臉埋進他肩窩:「好端端的,說這個……不過說到福全,表外甥女兒倒是想起來件事,要求個恩典。」

    「嗯?」他手揉著她後腦勺,她就借力往後仰一仰,正好頭疼,讓表舅舅的大手給揉一揉。

    「昨夜去景仁宮看了佟妃,表外甥女兒瞧她也就這幾天該到日子了,到時候表舅舅能不能撥冗去景仁宮打打氣,鼓鼓勁兒?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門關里踏一腳,順利的也要耗半條命,自己的夫君若是能在外頭守著,別的不說,心裡總安定些。」金花覺得生康熙帝必定順利,可是佟妃那肚子……不曉得是「皮兒薄餡大」孩子大,還是「皮兒薄餡少」羊水多,孩子太大是不是不好生?如今已經這樣,讓皇帝去守著純是給佟妃點心理安慰。這次之後她是不是得變著法兒多去瞧瞧楊庶妃和端貴人,可不能把孩子養太大。

    這話聽得福臨一噎,剛深情款款說了好幾句,她沒聽到罷了,重新說了一句,她又把話頭一支三萬里,開始說佟妃生娃娃。

    不是昨夜了,眼也不睜地抱著他哭,小聲問:「表舅舅,是不要表外甥女兒和福全了嚒?」睡著了還在懷裡打哆嗦,閉著眼也能一直往外滾淚珠兒,嘴裡一串一串聽得懂聽不懂的夢話,顫顫巍巍摸索著去就和他的唇,要他一刻不停地摟在懷裡,一下哄,一下拍,一下親,所以他大約整夜沒怎麼睡,目不交睫,衣不解帶伺候了這個祖宗一晚上,如今睡醒了,她又說他:「黑眼圈了?」又說他:「好端端的,說這個……」

    可不是要好端端的時候才說,就她昨夜那樣可怎麼說?福臨想著不能給她帶偏了,既然都說了不願意讓別人宿在養心殿,那她是預備自己來伺候?

    作者有話說:

    確實是坦白局,但是不會好好說話並且心思很多的兩個人就沒坦白透,感覺男主還要再多做點兒才能互相進一步坦白。

    超開心你看到這兒了,想必忍過很多內心ost吧。

    哦,對,希望大家都愛對人。

    -

    第43章 產子

    福臨正想著, 金花早往他懷裡拱一拱,翹鼻子扎在他胸上,咕噥咕噥說:「那講定啦?佟妃生產時表舅舅來一次, 哪怕站站就走也好。到時候讓吳不服來給您報信。」

    他伸手揉她的頭髮,說:「那表外甥女怎麼謝朕?」

    「生的不是您的娃娃我就單謝您。又不是我的女人生孩子, 關我什麼事兒?再說已經貼了那麼多鹿肉、狍子肉……」說著她抬起臉來,「表舅舅我眼皮兒腫了嚒?眼睛疼。」一邊把一張微微腫的小臉兒伸到他眼下晃。不是昨夜滾淚珠子的可憐光景了, 這會兒眼皮腫了, 平日黑白分明的眸也纏了紅血絲,偏那小小的翹鼻子和紅嫩的唇,還依舊散著鮮潤的誘惑,她自己像是心裡有數, 下唇斜斜咬著上唇, 歪歪露出一半細小的貝齒。又往後仰著頭閉上眼, 眉心皺出三道細膩的突, 嬌聲說,「頭疼。」

    他禁不住丟盔棄甲,被她牽著走了:「可不腫了。昨夜朕才走了那麼一會兒,你就跟四貞妹妹喝成那樣,不頭疼才怪。」嘴上說著指間卻沒松力,繼續揉著她後腦勺,「不能喝還偏要喝, 咱倆關起門來喝罷了,這次看皇額娘怎麼教訓你。」

    金花聽了這句,硬撐起眼皮, 一骨碌爬起來, 問:「皇額娘看見啦?表舅舅, 您怎麼不把表外甥女兒藏起來!昨天那麼多人,那麼多事,怎麼就能瞧見了!」

    福臨微微一笑,伸手把她撈倒,摟在懷裡:「陪朕再睡一會兒,醒了告訴你個法子怎麼渡這一劫。」胸前安心抱著這朵嬌花,剛折騰了整晚,果然闔眼就睡著了,直睡到吳良輔尖細的亮嗓子在外間喊:「萬歲爺。」

    福臨起了,吳良輔還躬著身不走,福臨一斜眼,他說:「也得叫娘娘,景仁宮的小宮女來了好一會兒了。」帝後那光景,他不敢進來叫,眼看要上朝了才踅踅蠍蠍進來。

    把吳良輔揮出去,福臨轉頭看金花,終於不嫌棄他的牙席,踏踏實實睡得黑甜,硬著心腸喚她,她懵懂不知;手握上她的肩,軟軟細瘦的肩,搖了兩下,她終於張開眼,只張開一條縫,眼光就從那條縫裡透出來,鈍鈍的嗓子說:「表舅舅,什麼法子?」

   
關閉